睡不著。
屋里只開了臺燈, 陳燃躺在床上,伸手,去比自己的指尖。昏黃的燈光下, 她的指尖透出好看的粉紅。
牽手了, 她和譚驍。陳燃忍不住地去想。
其實這不是兩個人第一次牽手, 原先也有過一次, 但是因為林至白在場,譚驍為了幫她斬斷關(guān)系。這次不一樣, 他們牽手就只是因為牽手。
想跟誰說一聲, 但翻看了下微信記錄。她不是個善于分享的人,連談戀愛也是, 當(dāng)年除了發(fā)過幾次有關(guān)林至白的事情, 大部分時間都就事論事,現(xiàn)在想一想, 只是因為牽手就想跟其他人說,太傻。
跨年前兩天,譚駱說他路過了陳燃公司樓下。
學(xué)校距離這兒有一段距離, 好不容易來了,陳燃當(dāng)然要請他喝個下午茶,他一個人來的, 桌上點了份松餅和熱果茶, 坐在陳燃對面。
他來是為邀請了陳燃參加學(xué)校今年舉辦的跨年活動, 共迎新的一年到來。
“人多熱鬧,好不容易跨年, 一年一次,看一年少一年。”譚駱在介紹。
跨年又什么好不容易的?再說畢業(yè)兩年,她早就不注重這樣的活動, 平日里也只是送份禮物,一塊兒吃個飯,這件事就算完了。
“陳燃姐,你來嗎?”
陳燃猶豫不決,不明白他為什么非要自己一塊兒。說實在話,陳燃沒想過譚駱會邀請他,兩個人看著年齡相差不大,但仔細(xì)想一想,也差了七歲,跟自己同學(xué)玩還來不及,干什么要邀請她呢,到時候,他跟他同學(xué)一塊兒玩,她倒是顯得無趣。
“其實我還想邀請我哥一塊兒。”譚駱咳嗽一聲,話終于拐進了正題,“……他今年好不容易回來。”
陳燃看他。
譚駱心虛,視線瞥到一邊,在回想該編什么樣的理由。
他是個兄控,前幾年,譚驍都不在國內(nèi),他想跟譚驍多親近都很難,他總是各干各的,平常根本見不到人影。結(jié)果在洛杉磯遇到了陳燃,吃飯
算是湊巧,環(huán)球影城是突發(fā)奇想,回國以后的咖啡館是故意為之,如果說這些都不足以證明陳燃在譚驍心理的地位,貓咖一定足夠。
從小到大,譚駱就知道譚驍怕貓,有貓的地方從來不接近,看到貓繞道五十米,無一例外,唯獨這么一次,他約陳燃到了貓咖,即使害怕,譚驍還是來了,站在窗外,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兩個人,等兩個人出來,再一起去吃飯。
譚駱對感情再一竅不通也能知道其中的緣故。
他不是不知道譚驍是怎么樣的人,他身邊親近的人太少,在外人眼里,每個人都覺得譚驍任性,對任何事情不上心,他回國,譚父譚母讓他來家里公司幫忙,他也只是推脫不做,但譚駱知道不是這樣,他不是不上心,只是上心要分人,上心要分事。
“我哥年紀(jì)大,我怕他顧忌。”這話半真半假,譚駱擔(dān)心譚驍約不出陳燃,還要靠自己,“跟我們一堆小孩兒也玩不好,陳燃姐,你一塊兒來,他就沒那么突兀了。”
原來是這么一說。
譚駱從對面坐到了她旁邊,小力地拽了拽她的袖口:“陳燃姐,你看,你和我哥關(guān)系一直不錯,他身邊都沒什么朋友,別人都是三五成群,他孤身一人。”
譚駱把譚驍說得越可憐越容易激起同情。
手機震動一下,陳燃低頭,去看,就像踩著點知道譚駱會來,譚驍?shù)奈⑿虐l(fā)了過來。
【flame:小駱找你了嗎?】
陳燃抬眼,看了眼旁邊還在賣萌的譚駱,躲了躲,手指回復(fù)他。
【cr:嗯。】
【cr:你怎么知道?】
譚驍?shù)慕貓D發(fā)了過來,是譚駱詢問他要不要一起跨年,慘遭被拒的截圖,區(qū)區(qū)兩張,陳燃就看到了好幾十個湊在一起哭泣的小表情,委屈得很。
【flame:他說既然邀請不到我,就去找你,不信我還是不去。】
陳燃陷入了沉默,什么情況?怪不得譚駱來找她當(dāng)突破口,譚驍跟譚駱說了嗎?說他在追她。但是要是
現(xiàn)在問的話,這樣的場景是不是太尷尬了,還是不問了。
【cr:嗯,他是來邀請我了。】
【flame:你去嗎?】
陳燃抬眸,譚駱湊了過來,還在看她,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皮膚奶白奶白,像塊牛奶糕,戳一下還會流心,他仗著自己長相可愛,撒嬌起來也沒人抵得過,搖了搖她的胳膊。
其實,想想也是,她確實很久沒回學(xué)校了,也不知道里邊有什么變化,想起來還有點兒懷念,反正跨年,她又沒什么事兒,在家閑著也是閑著。
譚駱都邀請她了,又是撒嬌又是賣萌,她抵不過也正常。
更何況……
【cr:你去嗎?】
這個問題又拋給了他。
陳燃的身子也在晃,腦袋有點兒暈暈的,譚駱還是沒停下,真的被晃暈了,要不然怎么會覺得譚駱的頭像一半的顏色和另一半的顏色混合在一起了呢。
對話框里,他發(fā)來了信息。
【flame:你去我就去。】
…
跨年的傍晚下了場小雪,地上積了薄薄一層。
陳燃站在學(xué)校門口,低頭,她在等譚驍。譚駱進了學(xué)生會,這次的活動就是他舉辦的,沒想到當(dāng)天事情這么多,走不開,沒辦法出來接兩個人。
譚駱原本還在擔(dān)心,好不容易把兩個人湊到一起,這會兒他又到不了,陳燃和譚驍?shù)降讘?yīng)該怎么辦,說話尷尬不尷尬。
【小海駱:對不起。】
【小海駱:陳燃姐,我是真沒想到來的人這么多。】
他們這個跨年晚會是按舞會準(zhǔn)備的,不光是組織人倒計時,該安排的還要安排,實在沒辦法,譚駱囑咐再三,只能給陳燃發(fā)了個定位,讓陳燃自己找過來。
陳燃畢業(yè)不過兩年,學(xué)校不至于改的她不認(rèn)識,連說了好幾個放心,譚駱勉強才放下心,相信陳燃閉眼也能找到。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外套,不算長,在膝蓋上邊,內(nèi)襯是件淺粉色的開口羊毛衫,有點兒像是要風(fēng)度不要溫
度,但架不住真的好看。
譚驍是開車來的,沒一會兒就到,他下車,過來,和陳燃的顏色相對,今天他穿了件純黑色的毛衣,天氣冷,他身上多加了圈圍巾,也是黑色的。
不止是學(xué)校里,校門口的人也多,來來往往都是有情人,男男女女湊成一對,他們也混雜在其中。
陳燃帶譚驍進了學(xué)校,她在門口等的不久,開始還能抗,她聽譚駱說租了個禮堂,可以在室內(nèi)進行,有暖氣又不會冷,根本沒想過太久沒進學(xué)校,從校門口走到禮堂要小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再加上門口等譚驍?shù)臅r間,這會兒是確實冷了。
譚驍側(cè)眸,視線落在她的鎖骨。白色外套加羊毛衫,毛茸茸的,看似是暖和,但鎖骨裸露在外,皮膚都凍得有些紅。
傍晚有下了場小雪,現(xiàn)在是停了,但正到了雪消融的時候。
說起來奇怪,每次見她打扮好像都不知道溫度,鼻子凍得通紅也不知道,最多搓搓手。他不知道其他女孩子怎么樣,反正譚駱出門都是要套好幾層衣服:“不冷?”
人多是真的熱鬧,學(xué)生會租了個禮堂,在外邊圍了一圈的小燈,掛在一邊,淡銀色的燈亮化成點點星河,很漂亮。
陳燃下意識地嗯了聲,而后反應(yīng)過來。
什么冷不冷?
她抬起頭,譚驍已經(jīng)摘下圍巾,是他脖子上戴的黑色圍巾,一股腦兒地圍在她脖頸處,暖烘烘的。
莫名地,陳燃想起了還在洛杉磯的時候,譚驍也是這樣,不由分說就把外套脫給她,讓她披上,現(xiàn)在也是。那時,他是披一件襯衫,而這時是戴一圈圍巾,但都是攜了他身上的味道,淺淺的烏木香。
陳燃的心跳更重了些。她垂頭,把鼻子埋進去,烏木香更重了些,她的臉上有些發(fā)燙。
好像什么都沒變,譚驍還是譚驍,他該做什么還是做什么。
但好像又什么都變了。
“走吧。”譚驍說。
兩個人從學(xué)校大門進去,也有人跟他們同行。上次來購物中心,陳燃
就想帶譚驍來,這次算是真的盡了一次地主之誼,分別給譚驍介紹起了學(xué)校里的設(shè)施和建筑。有些話說多了,不能一直說下去,總要說些別的調(diào)劑,好比譚驍會答應(yīng)這次的邀請。
陳燃看向他,問出了最想問的:“反正都要來,你開始怎么不答應(yīng)小駱?”
要不然也不至于譚駱來找她,還編出譚驍怕自己年紀(jì)大不合群的理由,多假。
“沒有,其實還是不想答應(yīng)。”譚驍走在她旁邊,如實說了。
不止是當(dāng)時,現(xiàn)在也是。
陳燃愣了下。他真是一點兒都不顧及他和譚駱的兄弟情誼,不過再想想,好像是因為兄弟情誼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為什么?”陳燃其實不明白。
單單是看譚駱的言行就能知道他對譚驍?shù)某绨莺拖矚g,譚驍面子上不外露,但能看得出他對譚駱也有他的照顧,不然也不至于知道譚駱離家出走又在洛杉磯照顧。
譚驍?shù)皖^,天空飄下小雪,沒人看到,它無聲無息落在圍巾邊緣,鼻息間的熱霧,讓有心人都聽見了它的融化。
他抬手,兩手拉著兩邊,輕輕幫她轉(zhuǎn)開圍巾上的水珠。他的呼吸也落到她臉上,壓著聲音,他說:“因為我想單獨約你。”
作者有話要說: 譚駱:?怪我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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