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鐘離道一行人在栗泉的帶領下,來到青銅大門之前時,所見到的便是一地的血水、二十具身首分離的尸體和正在激斗中的兩人。
栗泉見女子從血劍陣法中脫困而出,先是一喜,后又發現女子在和紅發男子的交手中處于劣勢,不由得面露憂色。
“奇怪、奇怪。”衛孤崖一眼便認出女子正是曾和他簽訂契約的妖獸,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女子的修為不僅沒有提升,反而還略有下降,這讓他大為不解。
“清兒,你的實力怎的退步了這許多?”衛孤崖朝女子大聲叫道。
女子聽到有人喚她本名,抬手兩槍將紅發男子逼退,然后回頭朝衛孤崖望去,發現叫她的卻是一名陌生女人。雖然這陌生女人隱隱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但無論是長相還是聲音,她都完全沒有印象。
“你是誰?又是從何得知我的名字?”清兒剛問出口,紅發男子又欺身而上,令她不得不回首招架。
“娘,是我呀!我長高啦!”栗泉跳起來朝她揮著手。
“泉兒,是泉兒嗎?我還以為你被這伙賊人給——”清兒一直自我封閉在冰晶之中,耳不能聞、目不能見,并不知道栗泉這些年常常來見她,此時她和女兒“久別重逢”,強裝鎮定的語氣里有著難掩的激動,低聲道,“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清兒這一分心,被紅發男子瞬移切入,一劍劈在背上。饒是有著鱗片護體,這勢大力沉的一劍也令她噴出一口血來。
“老大、老大,快去幫幫我娘!”栗泉見狀,趕緊向鐘離道求助。
“你放心,我既然答應過你,就不會讓她出事。”
鐘離道說罷,整個人突然消失在原地。
“鏘——”
紅發男子乘勝追擊的一劍忽然被人從半途截下,他吃驚之余扭頭望去,卻發現自己居然完全看不出接下這一劍的人的修為境界。
“你是何人?”紅發男子忍不住問道。
鐘離道踩上巨劍的劍脊,縱身越過紅發男子,守在清兒身前,淡淡地說:“自然是來阻止你的人。”
清兒望著鐘離道的背影,發現竟和自己腦海里那個揮之不去的身影有些重疊,頓時鼻子一酸,強忍了半天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如果他還活著,應該也會這樣子守護著自己吧。
……
清兒還記得,她第一次和那個人見面的時候,她正坐在遺跡的缺口處望著天上的星星。
突然,一張人臉從缺口上方探了出來,將她嚇了一跳。
“哈哈哈——”那人笑著翻下石壁,整理了一下破爛的長袍,朝她抱拳行禮道,“在下栗誠,乃一介散修,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此處遺跡的信息,怎奈何前面那處石陣好生厲害,我實在是闖不過去,只好費工夫將整座山都翻了個遍,這才終于找到了此處缺口,姑娘是否和我一樣,也是來尋求機遇的?”
她冷著一張臉警告這個只有結丹期的修真者:“我便是此洞府的守衛者,你要是敢進來一步,我馬上就殺了你!”
“好吧,不讓進就不進了。”那人說罷,居然盤腿坐了下來,望著天空感嘆道,“這里的景色著實不錯,沒想到姑娘倒是一個雅致之人。”
“你、你、你干什么!”她怒道,“都說會殺了你了,你為什么還不走?”
“可是我沒進去呀,我只是在這里坐著,姑娘并沒有殺我的理由吧。”
她見那人一副無賴的樣子,猛地擊出一掌,將他推落山崖。
聽著山里回蕩著那人的慘叫聲,她還以為他嘗到了苦頭,就不會再來了。
結果她錯了。
第二天早上,她一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昨晚的那一張臉。
“嗨,姑娘,早啊。”
那人鼻青臉腫的和她打著招呼,仿佛昨天晚上把他推下山崖的并不是她一般。
“你、你怎么又來了!”
她又驚又惱,責怪自己居然睡得如此之沉,夢中被人接近了還渾然不知。
那人一臉正經地回答她:“昨晚我爬上來之后,發現你趴在這里睡著了,所以我就替你在這里守著嘍,不然萬一有人偷偷摸摸地溜了進去,你豈不是失了職。”
她哼了一聲:“我才不信你有這么好心!”
那人眼珠一轉,故作兇惡道:“你說對了,其實我趁你睡著的時候,已經偷偷溜進去搜了一圈,但是什么東西都沒搜到,所以才守這里,目的就是等你睡醒了好逼問你到底把那些寶貝都藏到哪里去了。”
聽到那人這般回答,她忍俊不禁,“哧哧”笑了起來:“小小結丹期,還說要逼問我。我要是不說呢?你準備怎么辦?”
那人撓了撓頭:“你要是不說,我就、我就把你搶回去當老婆!”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當著她的面和她談及如此大膽的話題,令她極為羞澀,一時之間沒忍住,又是一掌將那人給推了下去。
推完這一掌,她便后悔了,可是她又無法踏出洞府,只好扒在缺口邊緣望著那個迅速跌落的模糊身影,心中期盼著千萬別給摔死了。
等那人再爬上來,已是一日之后。
“抱歉啊姑娘,我的法寶早在闖那石陣的時候就盡數損毀,不然還能早點飛上來見你,白白讓你多等了我這么長時間。”
“誰等你了?自作多情。我只是……只是在這里看風景罷了,你也說過,這里的景色不錯。”她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悄悄抹去了剛才用來打發無聊時光而胡亂刻下的涂鴉。
“風景雖然不錯,但是和看風景的人一比,它就遜色了半分。”那人嘻嘻笑道,“不知這位比風景更美的姑娘,究竟該如何稱呼?”
“我是妖獸,不是人類,沒有名字。”
不知道為何,這些本不該和外人透露的話,她居然就這么說了出來。說完之后,她才覺得自己過于沖動,再想將說出去的話收回已來不及,只好小心觀察著對方的神色,擔心對方露出厭惡的表情。
然而那人只是愣了一下,沒有表示出半點抗拒或者厭惡。
“妖獸怎么就沒有名字?你不拿我當自己人,不愿意告訴我對不對?”
感覺到對方并未刻意疏遠她,她的心中很是歡喜:“主人叫我清兒,我覺得不好聽,所以就沒有名字。”
“不會啊,清兒這個名字很符合你的氣質,干脆我也叫你清兒好了。”那人嘟囔著,“以后如果我們有了孩子,就叫他泉兒,清泉、清泉,清冽的泉水,多美妙。”
“呸,誰要和你生孩子!”清兒佯裝惱怒,抬起手掌。
“別動手、別動手,我自己跳還不行嗎?”那人一扭頭,自己跳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