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紀承宋每天過得生不如死,直到那一日,那一個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順從,還是去死。”
那人破開極樂堂為了御敵而布下的瘴氣,來到紀承宋的面前,開口問道。
“你是誰?”
紀承宋雙眼模糊,無法看清來者,僅能從聲音判斷出這是一個陌生人。
“我再問最后一遍。”陌生人的語氣中透露著一股不可忤逆的威嚴,“順從,還是去死。”
紀承宋自然不甘心就這么死去。
“順從、我順從!”他急切地回答道,“只要前輩能把我從這釘架上救下,讓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好、很好。”陌生人點點頭。
隨后,紀承宋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紅光,將他束縛多日的鐵架與長釘頃刻之間便化作齏粉。
陌生人并沒有問他為什么會在這里,也沒有問他為什么會被釘在鐵架上,只是默默地帶著他,將極樂堂滿門上下屠了個遍,甚至連那些幾歲的藥童也沒放過。
紀承宋問他緣由,他回答說:“天道將至,魔漲道消,而這些人明明似妖如魔,卻沒有一顆向魔之心。他們過于愚蠢,看不清局勢,所以該死。”
聽他這般回答,紀承宋一愣,不忍道:“小孩子無辜,也該死嗎?”
對方淡淡道:“與我無用,自然該死。”
“我呢,您又為何救我?”
陌生人望著紀承宋,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你承受的折磨已令你心中有魔,只需稍加引導,日后可成大器。”
這位陌生人不是別人,正是血劍門門主凌騰云,他在那一個月里,以一己之力滅了十三家宗門,修真者人數合計三千七百三十二,其中有七位元嬰期,一百六十九位結丹期,余下的則是筑基期和尚未修煉過的普通人。
極樂堂,是他最后去的地方,紀承宋也是他唯一帶回血劍門的幸存者。
凌騰云把紀承宋帶回血劍門后,就再也沒有和他見過面,只是將他交給管理弟子的執事,吩咐他自行修煉,直到血劍門出發來遺跡之前的半個月,才特意叮囑,將他放進了探索遺跡的隊伍之中。
這支探索遺跡的隊伍,隊中的正式弟子皆由凌騰云指派,帶隊的則是血劍門的四大護法之一,有“笑面修羅”之稱的凌鵬飛,其修為已達元嬰,據說實力可排進血劍門前十,也是凌騰云的親兒子。
讓親兒子來帶隊探索遺跡,足可見凌騰云對這次行動的重視程度。
然而原本一切順利的探索行動,卻因為鐘離道一行人的出現,發生了重大的轉折。
……
“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紀承宋望著鐘離道,“每當我運轉功法開始吸收天地靈氣,心中便會涌起一股殺戮之意,仿佛只有把所有的人都殺了,它才能平息下來。”
“竟有這等事。”鐘離道問他,“出現這種情況已經有多久了?”
紀承宋如實道:“從我舍棄原本修煉的功法,轉而開始修煉血劍門功法的那一天,便是這樣子了。”
鐘離道點點頭,他感知過后,發現紀承宋體內靈力盡消,而且與靈氣之間也再無半點溝通,似乎已經成了一個廢人。
可能也正是如此,才令紀承宋重新尋回了自我。
鐘離道思忖片刻:“我可以救你,但是你要老老實實地將你們的計劃都說出來。”
……
“唉——老大,我還以為你去趁亂撿漏,怎么帶了個活人回來?”栗泉見鐘離道回來的時候,手中還拖著一個大活人,不由得好奇道。
待她看清此人的面容之后,頓時嚇了一跳:“這、這不是那誰嗎?”
“紀承宋!”張嵩聞還記得這名對手的名字,他果斷彎下腰,將栗泉的胸口對準紀承宋的腦袋,叫道,“快、快射他!”
“我射你個頭啊,你比豬還笨。”栗泉敲著張嵩聞的后腦勺罵道,“老大要想他死,早就一劍把他砍了,犯得著像拖死狗似的一路拖過來嗎?”
“你說的對,我還有事要問他,暫且留他一命。”鐘離道說罷,朝張嵩聞比了個撤退的手勢。
等他們退到一個安全的位置,鐘離道放下紀承宋:“說說吧,你們原本的計劃是什么。”
“全部的計劃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整個計劃和一只妖獸有關。”
“妖獸?”鐘離道聽罷,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那可是一只水屬性妖獸,因為變異,體內擁有一種極寒的靈力?”
“你怎么知道!”紀承宋萬萬沒料到他們的目的居然被一個外人知曉,思前想后才終于疑惑道,“難道你們也是為此而來?”
“是啊,這可真是緣分呢。既然目的一樣,那我們和血劍門的戰斗無論如何也避不過去了。”鐘離道說著,瞥了栗泉一眼,只見女孩緊咬著紅唇,似乎在極力克制著心中的憤怒。
“十多年前,門主曾帶人來過這里一次,當時便遇上了這只妖獸。然而此妖獸的實力極為強悍,面對門主和六位長老的合力圍攻,竟也不落下風,最后還是六位長老犧牲性命布下陣法,才將此獸困住。”
“等等、等等——”張嵩聞聽到這里,突然打斷了紀承宋,“有六位長老?犧牲性命布下了陣法困住了妖獸?”
“怎么,有哪里不對嗎?”紀承宋一頭霧水道。
“六位長老、六把血劍——”張嵩聞抬起頭來望著栗泉,“莫非你那所謂的至親便是……”
栗泉目光閃躲,沉默不語。
“為什么不說話,你倒是給我們一個解釋啊。平日里張牙舞爪的,結果這種關鍵時候偏偏裝起了悶葫蘆。”張嵩聞急道。
鐘離道卻沒有露出半點驚訝的樣子,似乎早就猜到了事情會是這樣,他淡定道:“小張,我且問你,栗泉口中的至親,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
“如果是人,自當全力相救。”
鐘離道點點頭:“那要真的是妖呢?”
張嵩聞頓了一頓,才緩緩道:“人妖殊途,到底救還是不救,我也沒有主意。”
聽他如此回答,鐘離道微微一笑:“那我再換個方法問你,如果現在栗泉被困在那陣法之中,而她是妖,你救還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