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殤著實氣憤,是以口不擇言,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那句話的后果,也沒看見璃筠忽然黯淡下去的眼神。
不知廉恥嗎?璃筠苦澀的笑了。原來她在羽墨殤的眼里就是這樣不堪。
見羽墨殤離去,原本停住的侍衛(wèi)們動了,他們架起鬼哭狼嚎的那群人就走。
“等等,放了他。”璃筠忽然出聲。
回應(yīng)她的,是眾人的充耳未聞。
開玩笑,沒看見皇上的表情嗎?那副黑沉沉的樣子,放了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事呢。
但要問為什么他們不嘲諷璃筠?因為他們知道羽墨殤的心意,知道璃筠在他心中的地位。現(xiàn)在的冷落只是一時生氣,一旦他氣消了,倒霉的就是他們這群侍衛(wèi)了。
看見沒有人理會自己,璃筠加大了音量,“喂,你們站住!”
璃筠用盡全身力氣喊著,直把他們的耳朵都震聾了。
“小主,您有何吩咐?”不能裝作聽不見的眾人,苦著臉詢問璃筠。
“你們把他放了。”璃筠固執(zhí)的指著那個心善的侍衛(wèi)頭子。
“小主,皇上沒有同意,奴才也做不了主。”這回答恭敬中透露出嚴肅,卑微中又摻雜著警告。
璃筠咬著嘴唇,一時不知該怎么辦好了。
這時,聒噪的聲音又響起,“皇上說的沒錯,果然是不知廉恥!”
“你們說什么!”璃筠頓時大怒,瞪大眼睛看著他們。
那些人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奴才說什么,小主應(yīng)當清楚的很啊。這么多的侍衛(wèi),您偏偏只替他求情,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大家都是很清楚的。”
璃筠無助的站著,她只是覺得那人心善,不想他也被牽連而已。至于其他的侍衛(wèi)……
這回,不僅璃筠的臉色變了,連剛剛還恭敬的侍衛(wèi),眼神也變了。
璃筠能明顯感覺到,他們的眼里透露出鄙視,和輕蔑。
“我,我沒有。”
“小主,您都緊張的話也說不了了,這不是心虛是什么……”
“我,我……”璃筠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二狗子,你瞎說什么!”那沉默的侍衛(wèi)頭子終于發(fā)話了。
“哼,你以為到現(xiàn)在,我們還會喊你大哥嗎!不過,你倒是好本事,能傍上筠美人這個大靠山。”二狗子一臉憤恨的說道。
“你,二狗子你!”他原本便不太會說話,現(xiàn)在更是被擠兌的說不出一個字。
“都吵什么!”忽然,傳來了一聲暴喝。
璃筠下意識回頭,就看見羽墨殤黑著臉站在不遠處。
她看著羽墨殤,心里不自覺開始緊張起來:他到底聽到了多少,又會不會誤會?
“皇上……”
羽墨殤一抬手,止住了璃筠朝他奔過去的動作,自己穩(wěn)步像那二狗子踱去。
羽墨殤走得很慢,臉上也沒有多余的表情,卻偏偏給了二狗子極大的威壓。
他頭上不自覺冒出了冷汗,膽戰(zhàn)心驚的看著羽墨殤一步步逼近。
羽墨殤在離那二狗子一步的地方站定,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朕剛剛回來,想把你們都赦免了。”
二狗子大喜過望,“謝皇上恩典!謝皇上恩典!”
“不過,朕現(xiàn)在改變主意了。”羽墨殤的話頭一轉(zhuǎn)。
二狗子的臉一白,整個人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羽墨殤蹲下身子,湊到他耳邊輕輕說道,“想知道為什么嗎?”
“奴才愚鈍,奴才不知。”
羽墨殤站起身來,淡漠的看向他,如同看一個死人,“朕不喜歡會嚼舌根的人,更不喜歡搬弄是非之人,所以你,還是乖乖去死吧。”
二狗子身體一僵,瞳孔放大,驚恐的大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羽墨殤皺著眉頭,嫌棄的說道,“聒噪,拉下去處理了。”
“是。”有個黑影閃出,一把擒起那二狗子,瞬間不見蹤影。
其余的人見此情況,紛紛嚇得不敢說話,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羽墨殤看也不看他們,“把那個侍衛(wèi)放了,其余的,不用朕多說了吧。”
“是。”那群侍衛(wèi)立馬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干脆利落的放了人,再帶上人離開。
羽墨殤轉(zhuǎn)身,一步一步走到璃筠的面前,“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璃筠被嚇得不清,腦子模模糊糊的,下意識的就搖了搖頭。
沒有什么要解釋的?好,很好!羽墨殤咬牙切齒,強裝淡漠的說道,“既然沒有什么要解釋的,那就帶上你這侍衛(wèi),趕緊給朕滾。”
璃筠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本想解釋一番,看見羽墨殤這副表情,到嘴的話瞬間咽了回去,溫順的說道,“臣妾告退。”
該死!看著璃筠決然離去,羽墨殤的手攥得緊緊的,許久他才重新有了反應(yīng),轉(zhuǎn)身向養(yǎng)心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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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有人一夜未眠,有人一夜香甜。
一夜未眠的人整夜思索,苦苦忍著認輸?shù)臎_動;一夜香甜的人做著美夢,做著當皇后的春秋大夢。
“皇上,該起了。”
“朕知道了。”羽墨殤慵懶的聲音傳出。
“該死,朕還是頭一回知道,這長夜如此漫長,早朝要起得如此之早。”羽墨殤小聲咒罵,不甘不愿的起了身。
早朝上,羽墨殤強撐著精神,勉強聽著眾大臣嘮叨。
“皇上,您以為老臣的提議如何。”右相的聲音忽然傳來。
羽墨殤正襟危坐,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右相心里一驚,以為自己的聲音不夠響亮,“皇上,您以為臣的提議如何!”
這聲音,如同一聲驚雷把羽墨殤震醒,他警覺的看向右相,然后隨意敷衍的答到,“恩,右相說得很好。”
這一聲贊同,直把右相激動的熱淚盈眶,“謝皇上恩準,老臣定會加倍努力,絕不辜負皇上對老臣的信任。”
羽墨殤這時才清醒過來,詫異的看著那激動的要哭起來的人,他剛剛不過敷衍了一句,這右相怎么如此激動?
“這個……右相,剛剛朕有些迷糊,沒有聽清你的話。”羽墨殤?yīng)q豫片刻,終于決定先把事情弄清楚。
狂歡中的右相臉一僵,感情他高興半天,羽墨殤一個字也沒聽清楚?!
“回皇上,臣等以為,后位空懸,長此以往也不是好事。”右相聰明的先說了前半句。
羽墨殤點點頭,“右相所言甚是。”
“所以臣提議,立小女為后。”
“砰!”羽墨殤忽然使勁敲了桌子,發(fā)出一聲巨響。
“右相似乎忘了,朕當日說過的話。”羽墨殤冷著臉,憤怒的說道。
右相抹了把汗,咬著牙硬著頭皮說道,“回皇上,您說過的話臣不敢忘。只是,您剛剛也覺得臣的提議不錯,答應(yīng)了臣的請求。您金口玉言,現(xiàn)在反悔……”
“啊,右相啊,朕昨晚沒有睡好,所以沒有聽清楚,隨口說說的。”
他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心里卻暗暗罵道:老狐貍,趁著我睡著坑我,真是好心計。
右相一聽,立馬做出了一副關(guān)心皇上的臣子形象,“這,不知皇上為何沒有休息好,可是病了,有沒有請?zhí)t(yī)看過。臣那里還有一只千年人參,若是皇上需要,臣便獻給皇上。”
羽墨殤看著他那浮夸的演技,心里冷笑一聲,這關(guān)心是假,想要逼得他認輸是真吧。這么一連串問題問下來,總有漏洞存在,他便可以鉆空子了。
那朕便謝過右相的千年人參了。”羽墨殤淡笑,大方的收下了好處費。
“不過,右相實在是多慮了,朕還年輕,精力旺盛,一時貪玩了些,不打緊。倒是右相,千萬不要太過貪心,心有余而力不足倒是小事,萬一腎虛了,那可就是大事了。”羽墨殤輕描淡寫的,將某些上不得臺面的話說了出來。
右相看著眼前這一臉平靜的帝王,一口血險些噴了出來,這不是赤裸裸的打臉嗎?不僅打臉,還順帶人身攻擊!
“哎呀,右相剛剛說府里只有一根千年人參,若是給了朕,那右相用什么呢?!”羽墨殤一副心事重重,為臣子考慮周到的表情。
“能為皇上效勞是臣的榮幸,這千年人參,臣是用不到的。”
“右相真是忠心耿耿,雖然年老,但老當益壯,朕真是佩服。不過右相,你可千萬不要逞強,若有需要便和朕說,千萬不要不好意思。”羽墨殤笑瞇瞇的說道,順帶賺個好名聲。
“皇上不必擔心,臣決計不會逞能的。等到臣回府,便立刻派人給您送來。”右相忍著滴血的心,大方的說道。
羽墨殤這才慵懶的說道,“右相有心了。”
右相站定,一臉欣喜的接受皇帝的感謝。
然而,事實是這樣的:欣喜?欣喜個頭啊!這可是千年人參,自己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么一株!原本把它搬出來,也只是借個由頭而已,壓根沒想過送出去。
現(xiàn)在倒好,三句兩句下來,這人參就姓羽了,而且連賴都賴不過去。
不,能賴過去,只是以后就是天下有名的不舉右相了!
“既然無事,那今日就退朝吧。”
“恭送皇上。”
羽墨殤大步離去,摸了摸自己下巴:立后……這可真是件麻煩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