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南部水災(zāi),璃筠的臉色一沉。
“后宮不議政。”她艱難的吐出這幾個(gè)字。
羽墨殤的眼神明明滅滅,最后一言不發(fā),大大方方躺下。
身邊一陷,床上已經(jīng)多了一個(gè)人,讓原本就狹小的床顯得更加擁擠起來。
璃筠顯然不習(xí)慣與人同睡,她翻了個(gè)身,把自己縮在墻角。
羽墨殤嘆了口氣,起身把璃筠拖進(jìn)自己懷里,“睡吧。”
璃筠只感覺到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她拼命想要閃躲,可羽墨殤箍得太緊,讓她連動一下都成妄想。
羽墨殤也皺著眉頭,因?yàn)閼牙锬侨说牟话卜帧?
“你在干什么。”他沉著聲耐心問道。
璃筠小小聲的回答,“你把我放開。”
羽墨殤很聽話的放手了,緊接著他翻了個(gè)身霸占了大半張床。
璃筠剛剛舒了口氣,就發(fā)現(xiàn)留給她的空間少之又少。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他是陽剛漢子,自己只是柔弱女子,而且他還是皇帝。
璃筠認(rèn)命的把自己蜷縮在一起,閉上眼睛,呼吸慢慢變平穩(wěn)。
黑夜中羽墨殤的眼睛一直睜著,直到聽到璃筠平穩(wěn)的呼吸,他再次起身。
這回,他的動作輕柔,生怕吵到那流浪貓一樣的女子。
等到璃筠柔軟的身體再起被抱緊,羽墨殤的身體放松下來,意識也漸漸模糊。
寂靜夜,萬物安眠,不見燭火,唯有皓月當(dāng)空。
可這時(shí),悠然閣的一處地方,還亮著淡淡的燭火。
昏暗的燭火,映著一個(gè)人影,她手中執(zhí)筆,一臉嚴(yán)肅,
忽然,那人的頭猛地一點(diǎn),然后就見她低聲呼喊,一臉懊悔。
“怎么辦,剛剛又睡著了,又把紙給弄臟了。
她低著頭,一臉為難的看著手中的紙。
紙上的字歪歪扭扭的爬著,依稀能看出來原本是挺清秀的。
那字原本就得費(fèi)一番勁才可辨識出來,偏偏又多了幾道濃濃的墨汁,一分為二,再分為二,接著再分。
唉,被糟蹋成這樣,再好的字也認(rèn)不出來了。
她放下筆,使勁掐了一下自己,換了張紙重新寫起來。
羽墨殤皺了皺眉頭,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他的手動了動,感覺少了些什么,過了一會兒猛然發(fā)現(xiàn),璃筠不見了。
他刷的坐起來,赤腳踩在地板上,焦急的心情完全無法掩蓋。
他一向淺眠,夜里有什么動靜都會發(fā)覺,難道說是璃筠對他做了什么?
想到這里,羽墨殤的心里泛起了一陣陣的冷。無論是誰,欺瞞他的下場只有死。
一些微弱的光從隔壁房間透過來,羽墨殤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躡手躡腳的朝著亮光而去。
隔壁房間里,點(diǎn)著的是最次最弱的蠟燭,映在紙上的光極其微弱,只有湊得近了才能看清。
顯然,房間里的桌子也不是書桌,而是一個(gè)矮幾,讓寫字的人只能彎著腰。
羽墨殤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女子提筆堅(jiān)定的寫著字,彎著腰臉幾乎趴到桌子上。
一瞬間,他涌起了好奇,到底是什么重要東西,要讓她半夜起來偷偷寫。
羽墨殤不動聲色的走進(jìn),刻意掩蓋住自己的行蹤,以至于他走到了璃筠身后也沒有被發(fā)現(xiàn)。
等到看到那張紙,‘治洪澇’幾個(gè)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的氣息亂了一亂。
他不敢再看,急忙將眼神往下移。
這么一移,自然就移到了璃筠執(zhí)筆的手上。
她的袖子半挽著,隱約露出一塊與周圍不同顏色的皮膚。
他的視力過人,黑夜里也看得清那是塊淤青,再結(jié)合她的倦容,他已經(jīng)明白了。
沒有出聲,羽墨殤又悄悄回到了房間,躺下等待璃筠的歸來。
似乎過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會兒,璃筠回到了房間,拖著沉重的腳步,輕輕的上了床。
這一回,璃筠真的很快就睡著了,而羽墨殤是真的久久不能入眠。
直到璃筠一個(gè)伸腿,把身上的被子踢開,羽墨殤才伸手把她撈進(jìn)自己懷里。
軟香在懷,久違溫暖與柔軟歸來,羽墨殤滿足的長呼口氣,終于睡去。
兩人緊緊相擁,可又有誰知,只是同床異夢罷了。
“小主,該起了。”
璃筠轉(zhuǎn)個(gè)身,砸吧砸吧嘴,繼續(xù)睡了。
“小主,醒醒,該起了。”
璃筠努力辨識著方向,而后她對著她辨識出來的方向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知道了。”
秋雨的嘴唇抽了,你這迷糊樣兒能聽得進(jìn)嗎。
接下去就是一輪又一輪無休止的叫起,恍惚間又回到了小時(shí)候,公主賴床,要耍盡花樣才能叫得起來。
秋雨搖搖頭,算了,難得小主小孩子氣一回,自從出了那事以后,小主就很少鬧脾氣了。
如果璃筠能聽見,一定會跳起來反駁,我才沒有小孩子氣,我是困的,昨晚沒睡覺困的!
而羽墨殤,早就在秋雨之前悄悄溜走,懷里揣著璃筠連夜寫下的東西。
回到御書房,他揮退眾人,拿出懷中的紙張,珍而又重的讀了起來。
以我之見,必先安民心。
其一,開糧倉,行善事,使百姓吃穿住行照常進(jìn)行。
其二,大多田地毀壞,及時(shí)拯救也不至于顆粒無收。
其三,瘟疫橫行,需將城中郎中控制住,以免瘟疫擴(kuò)散。
然君令下,不能直達(dá)。
南部雖雨水豐盛,也不至于造成洪澇。此次洪澇,必因沂水壩崩而有后事,需徹查沂水壩。
然其小小知府而已,即使通天惡膽也不敢為所欲為,必有黨羽,可連根拔起,不可打草驚蛇。
……
一字一句讀下來,羽墨殤的心跳的不似尋常。
直到讀完,他累癱在椅子上,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許久,他疲憊的聲音喊出,“來人,呈文房四寶。“
提筆而書,揮毫灑墨,端的是優(yōu)雅大氣,帝王之氣盡顯無疑。
他對著璃筠所寫的字抄起一份,越寫表情越凝重,直到寫完,他的臉色已經(jīng)鐵青。
羽墨殤將筆扔下,也不看自己寫的那恢弘大氣漂亮的字,而是緊緊盯著璃筠寫的最后幾個(gè)字——煩請皇上給左相梁聞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