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總,您讓我調查的事情已經查到了。”項恒遠將厚厚的一份文件攤開放在席錚面前,臉上劃過一絲狠厲。
“首先要向您道歉,我在未經您許可的情況下調取了您部分時間段的通話記錄和信息往來記錄,通話記錄并無異常,但是在夫人蘇醒的當天晚上,您曾經向她發送過一條彩信,彩信沒有文字,只有兩張圖片。”
項恒遠一邊說著,一邊向前探出身子,翻動著席錚面前的文件,為他指明了那條信息往來記錄。
“彩信?”席錚有一瞬間地反應不過來,實在是這個功能用到的情況太少,可以說是已經被五花八門的社交軟件取代,幾乎用不到。
而文件上顯示的發送時間更是讓他不明所以,那個時間分明是他已經入住酒店之后,也就是說……他心里隱隱有了猜測,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根據這條信息我去了一趟云南,找到了當天為您辦理入住的酒店前臺。”接下來要說的話,項恒遠并不確定席錚會有什么樣的反應,但他已經能預感到,即使蘇韻已經身在監獄并且有了林盛夏的照顧,席錚也不會讓她過得太好。
“前臺阿娟和蘇韻一見如故,并且為人單純,很容易相信別人,即便蘇韻已經被送進監獄,她也依然堅信蘇韻才是您的原配妻子,夫人是個背景深厚的小三,為了得到您而不擇手段誣陷蘇韻。”項恒遠很快又將文件翻動了兩頁,指了新的內容給他看,而這一頁還有一只小小的U盤。
“U盤里是我們和阿娟聊天的視頻記錄,您可以看一下。”這一次項恒遠沒有主動動手,而是將選擇權交到了席錚手上,他其實也很想知道席錚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那條彩信的事。”出乎意料的,席錚并沒有急于去看U盤里的內容,對阿娟的話也興致缺缺。
“蘇韻編造了一個有錢老公出軌,隱忍正妻為求清凈遠走他鄉的故事,并以挽回出軌丈夫的心的凄涼說動了阿娟在交班時拿了您的房卡交給蘇韻。”后邊的話已經沒有說明的必要了,席錚已經知道了。
蘇韻進了他的房間發現他已經熟睡,于是拿了他的手機給林盛夏發了那條彩信之后又刪掉,至于內容,能讓林盛夏生氣如斯,席錚不用問都能猜到是什么。
他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色,更猜不出他的想法,但其實也很好猜,無非是想著怎么整蘇韻而已。
“席總,您看?”項恒遠等了一會也沒有等到下一步指示,只能主動詢問。在這件事情上,他就算是席錚的親信也不好貿然為他做什么決定,一個不小心就可能丟了工作的事情,他向來謹慎。
“托關系,讓人在監獄里‘好好照顧’蘇韻,畢竟她失去孩子之后就一直情緒不穩。”這話席錚說的很平靜,不明真相的人只會以為他對蘇韻情深義重,即便她做了這么讓人不恥的事情,他也沒有遷怒于她。
而站在席錚對面只隔了一張辦公桌的項恒遠卻莫名感覺到一陣寒意,別人不明白的事情,他跟了席錚這么多年,怎么會不明白?他在心底為蘇韻鞠了一把同情淚,卻也僅限于此,歸根結底,不過都是蘇韻自己作死而已。
席錚靠在轉椅上,視線始終落在那疊文件上,神色莫名。沒有結果的時候他盼著出結果,他迫切地想和林盛夏解釋清楚,讓兩個人能重修舊好,可現在結果就擺在他眼前,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去和林盛夏解釋。
說到底,是他一時心軟給了蘇韻可乘之機;說到底,是他太過大意才讓蘇韻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了這一些列的小動作而自己卻渾然不覺。
說到底,還是林盛夏不信他。
只是轉念一想,林盛夏又憑什么信他?她失憶了,不記得他了,不記得任何事情,她和他相談甚歡也只是因為他了解她,他知道怎么去接近她而已。就像當初失憶的自己一樣,哪怕她在自己面前哭到肝腸寸斷,與那時的自己而言,她也只是個居心叵測的女人。
她沒有把他當成心懷不軌的男人,真誠對他,也許對他也再次動心,可只是因為那兩張照片,一切都變了,他有什么資格責怪林盛夏?她做的,比起他曾經做的,實在太輕松了。
“417號,有人來看你。”女獄警穿著合體的警服,手里拿著根電棍隨意地敲了敲房門,透過上邊窄小的窗戶喊道。
隨著一陣悉率之后,房門的門鎖被打開,而417號,也就是蘇韻出現在門后,臉色蒼白,雙眼無神,她的長發已經被剪成齊耳的短發,身上穿著橘紅色的背心,背心上寫著她的編號,417號。
“快點,磨磨蹭蹭的。”女獄警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
女獄警也實在是搞不懂上邊人的想法,剛關進來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說這是個重刑犯,要單獨關押特殊照顧禁止任何人探望,這才過了多久,就親自帶人過來探望了?說話還有沒有點譜了?只是她不過是個小獄警,平時和犯人耍耍威風還行,對上上司們,她只有裝啞巴的份上。
只希望她不是就此得道升天過兩天就能“保外就醫”就好,當了這么多年的獄警,別的沒見過,各種理由的“保外就醫”倒是經常看見,搞得她都有些神經敏感了,誰知道今天特殊照顧的人哪天就能得個重大疾病“保外就醫”呢?
推開探監室的房門,監獄長正帶著太好的笑容在和一個看起來還算溫潤的男人說話,那男人嘴角噙笑,溫文爾雅,可眼睛里卻是冷漠和輕視。
果然,又一個“保外就醫”,女獄警在心里嘆了口氣,默默可惜自己的獎金,它又要飛了。
“顧先生。”誰也沒想到,這偌大的探監室里,第一個說話的會是那個最沒精神頭的417號犯人。
而那個男人只是輕輕笑了一下,語氣平淡“蘇韻來了,坐吧。”
語氣自然得好像這里是他的地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