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呢?”席錚心中那個隱約的想法被證實,他并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欣慰,這是他席錚的兒子,重情重義的好孩子。
“我可以去看媽媽嗎?”他小聲地說出自己的希望,心中卻沒有太多期待,他太清楚自己的父親對母親有多失望厭惡,大概會迎來一頓斥責吧。
“好,明天是圣誕節,正好可以去和她見一面,祝她圣誕節快樂。”席錚笑呵呵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他頭發剪得很短,摸在手里有些扎手,席錚卻很享受,就像小時候席爸爸也是這樣摸著自己的頭一樣。
“爸爸不生氣嗎?”席錚如此痛快的答應,席浩軒反而有些不能適應,他甚至都想好一會該怎么和他道歉。
“你能想著媽媽,我很開心,這說明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我為什么要生氣?”席錚笑得越發燦爛,“相反,我很欣慰,也很愿意實現你的愿望。”
“作為一個普通人,她做了很多錯事,所以要去監獄服刑為自己做出的錯誤事情付出代價,但是作為母親,她十分合格稱職,她唯一不稱職的地方就是在做那些事的時候沒有為你考慮過。”
“所以,你想去見她,我很樂意帶你去。”席錚和他短暫地擁抱之后松開了他,目光停留在虛掩著的房門上,有幾分無奈,“你不跟姥姥去睡覺,在這里偷聽爸爸和哥哥說話,嗯?”
席浩軒聞言也轉過頭去,只見門邊探出個小腦袋,眼神無辜如林間散步的小路,不是小念又是誰。
“好了,哥哥不開心,小念快進來陪哥哥玩。”席錚沖她招了招手,她便開開心心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站到了席浩軒身邊,順勢挽住了他的胳膊,目光卻停留在床上的禮物盒上,帶著幾分驚喜和希冀。
“那個粉色的大盒子是爸爸給你準備的禮物。”席錚又怎么會不明白她的想法,順手便將那個最大的禮物拖到了她面前。
禮物說實在的,席錚不太好意思給她,他買的挺敷衍的,因為聽林盛夏和賀子晉說過,小念特別喜歡芭比娃娃,屬于那種給她買多少她都不會嫌棄多的死忠粉,所以他這個親爹就讓項恒遠去買了套芭比娃娃包起來了。
想到賀子晉晚上帶來的那一大袋子禮物,席錚有些牙疼。
“你們倆在這里玩,爸爸下去和媽媽小舅舅說話了。”他在小念側臉親了一下,又拍了拍席浩軒的肩膀便離開了。
兄妹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相視一笑,一人抱著一個禮物盒,坐在地上拆了起來。
也幸虧房間里裝著地暖又鋪了澳洲進口羊毛毯,不然兩個小家伙第二天非生病不可。
第二天席浩軒醒得很早,他晚上和席錚睡在一起,此時席錚背對著他,呼吸均勻,并沒有醒來的征兆。沒有拉窗簾的窗戶透露著窗外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他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披著外套站到了窗前。
東方的魚肚白若隱若現,這個房間的視角并不算好,讓他看不真切。
和席錚一起吃過林盛夏親自下廚煮的粥和阿姨去外邊買回來的小籠包,父子倆人踏上了去市郊監獄的路途。
當然,席錚在昨天晚上就已經親自和林盛夏報備過,關于她和傅彤兒的恩怨,還是從顧阮阮口中得知的,其實她并沒有多少真切的感受,只是覺得那個女人是席錚的第一任妻子,又是他的青梅竹馬,這個認知讓她有些不舒服罷了。
但無論如何,那個女人都是席浩軒的親媽,她這個前后媽,之后可能還要繼續當人家后媽的繼母于情于理都沒有阻攔的理由。
越是臨近監獄,周圍就越是空曠荒涼,最后席錚停下車子的時候,眼前除了看起來管理森嚴布滿了電擊網的監獄之外,似乎再找不到其他的建筑物了。
“這里是國家關押重刑犯的大型監獄之一,這里除了一部分S市的犯人之外,大部分都來自于全國各地的死刑犯。”席錚一邊解著安全帶一邊給席浩軒科普,“當然,你媽媽會關在這里不是因為她犯的錯太大,而是因為這里是S市唯一的女子監獄。”
“哦……”席浩軒情緒有些低落,他其實從離開林盛夏家就一直悶悶不樂,只不過席錚知道原因也不勉強他說話。
“找誰?”席錚敲了敲旁邊的角門,角門上很快就開了個小窗戶,窗戶后是一張平淡無奇的男人臉,聲音也沒什么特點,屬于見過幾面也未必能再次認出的那種。
“你好,我們是來探視的,已經和市局報備過。”席錚始終牽著席浩軒的手,給他無聲的鼓勵和支持。
“姓名?”對方并沒有打開角門,而是繼續盤問道。
對此席錚早有準備,并沒有任何不滿,始終帶著笑容。
“席錚,與被探視人傅彤兒的關系是前夫妻,席浩軒,與被探視人傅彤兒的關系是母子。”
小窗戶關上了,緊接著便是一陣悉率的鐵鏈的聲音,角門也很快打開,剛才那個男人遞來一份出入登記表和一支筆“填好登記表再進來。”
席浩軒就默默地看著席錚將一切打理妥當,而他則始終繃著一張臉跟在他身后,和他過五關斬六將,最后坐到了一件空蕩蕩的房子里。
房子中間放著一張很長的桌子,桌子兩端各放著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墻上掛著的標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席浩軒有些瑟縮地往席錚身上靠了靠。
這樣肅穆的環境里,這樣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環境里,生活起來一定很困難吧。
“你們在這里等一下,傅彤兒很快就過來了。”帶他們到這里來的早就不是門口的那個男人,而是換成了一個笑起來很甜的女獄警,她自稱是這里的指導員。
很快房間里另一扇門被打開,先進來的是兩個面無表情的颯爽女獄警,接著是穿著囚服頭發已經剪短的傅彤兒,她看起來并不是很好,臉色有些蒼白,身形也瘦削了很多。
席錚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頭,卻沒說什么,他也是在傅彤兒入獄之后才知道她一直在吸毒,如今這個樣子也不算稀奇。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