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啊,怎么會不想?”她聽見自己這樣說著,帶著深深的眷戀與懷念,也帶著心涼之后的不報期待,像個蒼老的婦人,懷念不知所蹤的丈夫。
林盛夏的樣子讓席錚的心臟絞痛起來,他覺得這樣的表情不適合林盛夏,他寧愿她像在高速公路上那樣,背著他齜牙咧嘴,碎碎念地抱怨。
又或是像他剛蘇醒時那樣,每天都纏著他,愛慕地看著他。
他覺得自己懂了什么,又覺得自己什么也不懂,腦子里有團線一直在繞,但他找不到線頭也解不開這團線,他知道,只要解開這團線,所有的所有,都會迎刃而解。
“那就幫我吧。”兩個人安靜了好一會,席錚才再次找回自己的聲音,只是聲音里有了幾分干澀。
“幫我找回記憶,帶我重溫我們的,我們的愛情。”他說的底氣很不足,因為那些據(jù)說感人至深又互相蹉跎的愛情,他連一個簡單的場景地點都不記得了。
他更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記起那些對于林盛夏來說,美好又酸澀的曾經(jīng)。
“抱歉,我需要考慮一下。”林盛夏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或者說她又一次凌亂了。
她看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滿腦子都是席錚說的那些愛情曾經(jīng),這種類似承認(rèn)的模棱兩可,讓她的冷掉的心又重新恢復(fù)了熱度,那一簇小小的被她摒棄的名為希望的火苗再一次躥到了她的視線,越燒越旺。
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沒讓自己一口應(yīng)下,而是艱難地說出考慮一下的回答來。
她是真的很怕,怕再賭輸一次,她已經(jīng)輸給傅彤兒一次,哪怕那只是短暫的,也給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也是這個時候,席康樂百日宴那天的事情像是幻燈片似的,又在她的眼前一一浮現(xiàn),燥熱的心逐漸降溫,讓她陷入了混亂的矛盾里。
她的手搭在車門上,狠了狠心,推開了車門。
這一次,席錚沒有再鎖上車門,而是坐在車?yán)锟粗质⑾幕艁y地頂著暴雨重回了房子里。
他苦笑一聲,一腳踩下了油門。
他也不知道做下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但是腦海里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恢復(fù)記憶恢復(fù)記憶,不恢復(fù)他總有一天會后悔。
“席總!表椇氵h(yuǎn)打了電話過來,依然是以前那副溫潤的樣子。
席總不想說話,懶懶地應(yīng)了個“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車前方,車速也并不怎么快。
“您確定好和蘇小姐的訂婚日期了嗎?有幾個合作伙伴過來詢問具體時間,方便他們安排時間。”項恒遠(yuǎn)對他的回應(yīng)并不在意兢兢業(yè)業(yè)地做好自己本職的匯報工作。
當(dāng)初席康樂的百日宴上,席錚曾經(jīng)滿臉幸福地邀請所有在場之人一個月后參加他們的訂婚典禮。
而今一個月已經(jīng)過去,所謂的訂婚宴卻沒有一點動靜,幾個和席氏集團關(guān)系還不錯的合作伙伴有了其他的安排,又怕和席錚的訂婚典禮相沖,惹他不高興,于是便找到項恒遠(yuǎn),旁敲側(cè)擊了幾次。
只是項恒遠(yuǎn)雖然是席錚的特別助理,但訂婚這件事,他根本就毫不知情,他上次聽到訂婚這件事,和那幾個合作伙伴一樣,是在小少爺?shù)陌偃昭缟,再之后,席錚根本就一個字都沒提起過。
他甚至懷疑過,那天席錚之所以會如此高調(diào)宣布,是不是只是為了氣一下林盛夏?
“訂婚典禮?”席錚茫然地重復(fù)了一遍,隨后又恍然大悟,想起了自己當(dāng)時的一時沖動,他抿了抿唇,沉默下來。
若是在半個月前,不,在一周前,跟他提這件事,他肯定還會毫不猶豫地讓項恒遠(yuǎn)開始準(zhǔn)備,只是經(jīng)過今天的事情之后,他發(fā)現(xiàn)對于和蘇韻訂婚這件事,他變得可有可無起來。
甚至于,在他不愿意正視的潛意識里,他根本不想和蘇韻訂婚。
為什么呢?因為,林盛夏嗎?他自嘲地笑了兩聲,笑聲里除了自我嘲諷還帶了幾分孤寂與落寞。
西項恒遠(yuǎn)以為他是忘了這件事,便開始解釋起來“一個月前,小少爺?shù)陌偃昭缟希?jīng)邀請過在座的每個人一個月后參見您和蘇小姐的訂婚典禮!
“嗯,這件事,再說吧!毕P揉了揉眉心,一股濃濃的疲倦席卷了全身,讓他無心開車。
為了避免再次車禍,他找了個允許停車的路段,緩緩?fù)O铝塑囎樱蜷_了雙閃。
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明明才只有中午,看起來卻像是下午六點以后。
除了雨勢不減,竟還配上了天山雷鳴,他懶散散地看了一眼車窗外,他找的地方不錯,還算空曠,至少沒有什么景觀樹電線桿之類的引雷圣品。
他趴在方向盤上,不再顧忌自己的形象,眼睛也疲憊地閉上,車子里的空間太過密閉,以至于林盛夏都離開了好一會,空氣里還帶著她身上的香水味。
要訂婚嗎?那林盛夏呢?
不訂婚嗎?可蘇韻呢?
罷了罷了,想這么多有什么用,就讓林盛夏做主吧!
如果她愿意陪自己找回記憶,那訂婚的事就暫且放下,如果她不愿意……
如果她不愿意,就要和蘇韻訂婚嗎?
席錚再一次陷入了糾結(jié)。
雖然從下車到進家門不過幾十米路程,但奈何雨勢滂沱,林盛夏依然被淋了個透心涼。
蘇雨玉和劉阿姨在客廳里哄著席康樂玩耍,兩個人聽見開門聲,齊齊看向了玄關(guān)處,然后就看到了落湯雞一樣的林盛夏。
“你怎么淋成這樣?阮阮也不送你回來,你自己也不知道撐把傘嗎?”蘇雨玉慌忙把席康樂放到了劉阿姨手里,拿起桌上的紙巾盒就迎了上去。
紙巾不要錢似的往外抽,給林盛夏擦拭著頭發(fā)上臉上的雨水,滿臉的關(guān)心和心疼。
“媽,我沒事,你去陪樂樂吧,我上樓洗個澡!北惶K雨玉擦了幾下,林盛夏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往外推了推。
她這個樣子,怎么看都不是一盒紙巾擦擦就好的。
“去去去,快點去,我讓陳阿姨給你燒點姜糖水,免得感冒了!碧K雨玉也發(fā)現(xiàn)自己關(guān)心則亂,并不在意地收回了給她擦頭發(fā)的手,一邊說著一邊就往廚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