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昏睡了一夜,席錚就在病床前不吃不喝地守了一夜,施巧芝勸了幾次無果,也就離開了。
不能所有人都一起守在林盛夏這里,剛出生的孩子還在育嬰箱,也需要有人在外邊看著,隨時聽從醫生調遣。
林盛夏醒來時,臉色已經恢復了不少,血漿早已輸完撤走,席錚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林盛夏偏了偏頭,就看見席錚棱角分明的五官,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像極了童話里睡熟了的公主。
哦不,席錚是王子,是林盛夏一個人的王子。
她張了張嘴,太久的干澀讓她的聲音有些喑啞“叔叔!
“嗯?醒了?”只是微弱的一聲,席錚就立刻蘇醒過來,溫柔地看著她,“餓了嗎?有家里阿姨送來的粥,在保溫杯里放著,應該還溫著!
席錚不說還好,這一說林盛夏的肚子就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她有些羞赧,卻還是點了點頭“嗯,餓了!
生孩子是力氣活,哪怕其實林盛夏根本沒用什么力氣,但耐不住她流了不少血,補回去了也還是會餓。
喂完林盛夏,席錚又忙活著給她倒水,給她擦臉擦手,干這個干那個,一刻不得閑。
一大早就趕過來準備幫忙的顧阮阮像個一無是處的多余人似的,站在墻角無奈地沖林盛夏做鬼臉。
“席錚,你別忙了,回去休息吧!绷质⑾慕凶×藞F團轉的席錚,心疼地看著他。
一夜沒有安穩睡眠,饒是席錚顏值在線,也架不住大大的黑眼圈和青色的胡茬拖后腿,雖然林盛夏覺得這樣也很有男人味就是了。
“我不放心!毕P坐回了床邊,眼神里還有擔憂。
“別不放心了,還有阮阮在呢!绷质⑾臒o奈,像看個小孩子,“你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再回來,有什么事阮阮會給你打電話的!
不管怎么不舍,席錚還是被林盛夏趕回了家,施巧芝親自下廚,在廚房里熬著滋補的雞湯。
他倒是聽話,和施巧芝打了個招呼就回樓上房間洗澡去了,至于睡覺這件事自動被他忽略了,回家洗澡已經很不情愿,他怎么放心地在家睡覺。
火急火燎地洗完澡下樓,施巧芝的雞湯也剛剛熬好。
“大嫂,我去醫院送雞湯。”席錚接過施巧芝的保溫杯,風似的走了,施巧芝的那句“一會一起去”就這么消散在空氣里。
施巧芝倒是沒多想,當初她生席濤時,席正南也跟個毛頭小子愣頭青似的,干什么都咋咋呼呼的。
席錚實在是熬了太久,加上心情大起大落,洗過澡之后難免就有些精神放松,他開著車,時不時地就要閉上眼,又瞬間睜開,倒也沒出什么問題。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儀表盤上的時速已經越來越快,甚至快要超過市區限速。
紅燈結束轉為綠燈,他一刻也沒停下直接踩下了油門,而就在他踩下油門的那一刻,另一邊本該停下等待紅燈的滿載磚石的重型卡車卻也直接沖了出來。
閉上眼睛的席錚并沒有注意到,就被一股沖擊力沖向了未知的方向,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保溫杯已經被氣流重開,滾燙的雞湯灑得到處都是,甚至濺到了他身上。車窗的玻璃全部破裂,副駕駛的車門也已經徹底扭曲變形。
一切都像慢動作一樣,在席錚的眼里一點一點從完好到廢墟,他則因為慣性,在撞到身邊的車窗玻璃之后又撞向了方向盤。
關鍵時候,防護氣囊竟然壞了。他苦澀地想著,更多的卻是在擔心林盛夏有沒有好一些,會不會知道他出事故之后太過著急,希望家里人不要太早告訴她,能瞞多久瞞多久。
大概是因為出事地點離林盛夏所在的醫院不遠,席錚也被送進了同一家醫院,這倒是省了醫院的事,直接找到了林盛夏的病房。
林盛夏已經睡了過去,顧阮阮坐在床邊,她看到醫生過來還以為是林盛夏有什么問題。
“醫生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嗎?”她站起來禮貌地問道,順勢讓出了林盛夏旁邊的位置。
“你好,我是本院急診外科的醫生,我想問一下,林盛夏女士是席錚先生的家屬嗎?”來的醫生還穿著綠色的防護服,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床上的林盛夏。
顧阮阮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微微笑著,卻擋住了醫生的視線。
“醫生,我朋友剛做完剖宮產還有些大出血,讓她先休息,我們出去說吧!彼贿呎f著,一邊將醫生不著痕跡地帶出了病房。
那醫生也是個識趣地,見她這么說也沒推辭,順著就跟她出去了。
“是這樣,我們醫院剛才接到一起車禍的重傷患者,他身上的證件顯示他叫席錚,我們今天的值班護士說昨天有個產婦家屬叫席錚,我就過來問問,他的手機已經在車禍里四分五裂,我們沒辦法通知其他人了!
顧阮阮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和醫生說完話的,她在聽到席錚車禍重傷時就已經完全懵掉了,就是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她悄悄開了病房的門,林盛夏還在床上安然熟睡,暖暖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安靜而祥和。
忍著鼻酸與想哭的沖動,顧阮阮給施巧芝打去了電話,說明了情況,電話那端的施巧芝不知道正在干什么,她話音剛落,那邊就有玻璃制品落地的聲音。
“媽,您和席濤快點來醫院,我怕我瞞不住盛夏!
盡管她剛才手腳冰涼內心惶恐,但她很清楚,席錚重傷的事情,絕對不能讓林盛夏知道。而感覺天都塌了的施巧芝也是如此認為。
掛掉電話,顧阮阮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又去洗手間補了個妝,對著鏡子笑了好一會才帶著有些僵硬的笑臉回到病房,見林盛夏依然安睡,她放心地拍了拍胸口。
心里不停默念著,多睡一會吧,再多睡一會吧,最好等席錚確定沒事了再醒過來,這樣我也能安心地和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