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首長自認不是什么圣人,能在大是大非前冷靜自持不顧親情,但這件事終究是顧屹凡做錯了,他需要顧屹凡親自向蘇雨玉向林盛夏向席錚道歉,也需要顧屹凡取得他們的諒解,這樣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壓下這件事,讓大家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父子倆還在討論邊境問題,蘇雨玉過來敲了敲門,得到應允之后,進門放了一盤切好的蘋果又叮囑了幾句家常后離開了。
這是在顧屹凡回家之前,顧首長和蘇雨玉約定好的信號,如果手機收到了好友說蘋果買好的短信就送一盤蘋果去書房,如果收到蘋果沒買到只有橙子的短信,那就送盤橙子過去。
雖然蘇雨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大概猜得出是什么暗號,這也不是她第一次幫忙做這種事,倒也沒多少奇怪。
見桌上擺著的冰糖心蘋果,顧首長閉了閉眼,又睜開,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似的繼續和顧屹凡討論著剛才的問題,只是心里已經松了一口氣。
小念平安就好,他是真的不知道如果小念出了事,他以后還怎么面對蘇雨玉和林盛夏。
S市飛往京城的航班在晚上十一點半落地京城國際機場,顧首長好友已經派了人等在機場,見他們一行人匆忙地從海關出來,急忙上前解釋了一下顧首長的意思,將所有人接到了酒店。
“顧叔叔的意思是,大家好好休息一晚,一切都等明天再說。”來接人的,是好友的兒子,成熟穩重的大叔范。
“小念呢?”林盛夏根本不關心顧屹凡的事情,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小念。
“林小姐請放心,小念已經平安無事,現在正在我家,如果林小姐想見她,我可以帶您和您先生一起過去。”
見到小念時,小念正窩在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懷里,手里還抱著個奶瓶,乖乖喝奶。好友的兒子咳了一下,向紅了眼的林盛夏介紹說那是他太太。
與此同時,小念也發現了林盛夏,無辜地眨了眨眼,把奶瓶放到一邊伸出了手,奶聲奶氣“媽媽!”
只一聲,就讓林盛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完全不顧已經凸顯的肚子直奔過去。
“小念!媽媽的小念!”她從女人手里接過小念,緊緊地抱在懷里,像是抱著什么稀世珍寶,更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對不起,小念,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沒能看好你,讓你吃了這么多苦。”她不停地啜泣著,又哭又笑毫無形象可言,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覺得林盛夏沒有形象,他們沒有丟過孩子,卻能看得出林盛夏是真的自責想念女兒。
“媽媽乖,不哭,小念沒有吃苦。”經歷過這么多事,小念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耍賴的小念,她成熟懂事了許多。
伸出稚嫩的小手,笨拙地擦拭著林盛夏源源不斷的熱淚,親親她的臉頰。此時的小念更像是母親一樣,不停安慰著林盛夏。
席錚偏過頭去,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他緩緩走上前,攬住了林盛夏的肩膀,又溫柔地抱住了小念。
“小念,我是爸爸。”
“爸爸?”小念偏了偏頭,有些奇怪,她往林盛夏的懷里躲了躲,疑惑地看著林盛夏,等待她的解釋。
“小念,他是爸爸,要叫爸爸。”林盛夏已經停止了哭泣,眼淚也被席錚拭干。
“喔,爸爸!”小念得到了林盛夏的肯定,不再懼怕對她來說還很陌生的席錚,主動往前拉住了席錚的手,“爸爸以后會一直陪著小念嗎?像顧叔叔那樣?”
“對,像顧叔叔一樣,每天給你讀故事陪你睡覺,送你去幼兒園,給你做你喜歡吃的菜,給你買最新款的芭比娃娃。”席錚早就無數次地聽顧澤瀝有意無意地向他炫耀過,在席錚不在的那五年里,他有多疼愛小念。
席錚也無數次地想過,等小念回來了,他要怎樣把她寵成這個世界上最幸福快樂的小公主。
這邊一家三口重逢,溫情脈脈,席錚幾乎已經完全變成了女兒控,巴不得立刻把全世界都送到她面前去。
另一邊的顧家大宅,氣氛就有些僵硬,時針已經漸漸指向十二點,顧首長也不想再和顧屹凡說下去,他合上了面前的文件,疲倦地靠在椅子上,擺了擺手“今天就這樣吧,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
顧屹凡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后,就開始收拾東西,這也是父子倆的習慣,談完事情后,顧屹凡要負責善后處理。
回到自己房間時,手機上沒有任何未接電話或者短信,他想了想,手指在宋天然的號碼上懸停了幾秒鐘,最后還是退出了通話界面關上了手機。
已經十二點了,宋天然應該是陪著小念睡著了,他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肯定會吵醒小念,徒增麻煩。
顧屹凡這一覺睡得意外踏實,等他醒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懶懶散散地下了樓才發現一樓客廳里多了兩個人,席錚和林盛夏。
他故作驚訝地看著倆人,愉快地打招呼“盛夏,席錚,你們怎么來了?”
倆人都沒說話,反倒是顧首長咳了兩聲“過來,坐下。”
“小念已經找到了,現在在我的一個老友那里。屹凡,你說說看,小念是在哪兒找到的。”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顧屹凡再不明白什么情況就太蠢了。他斂起了笑臉,神色淡淡。
“都知道了還有什么可問的,小念是我藏起來的,席錚公司的危機也是我在背后指揮的,所以呢?”
顧屹凡大大喇喇地坐在沙發上,欣賞著每個人的臉色“就像我跟席錚說過的那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不覺得我有什么錯。”
“混賬!”顧首長率先暴起,他隨手抓起面前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顧屹凡的面前,胸口大幅度地起伏不定。
“屹凡,你怎么能?”在場所有人里,蘇雨玉是最后一個知道真相的,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顧屹凡,心中悲涼不已,一時間她竟找不出何時的語句來形容。
“凡事終有因果,我輸了,隨便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