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疏的曉霧被一陣清風漸漸驅散，不一會兒，一輪新的朝陽便緩緩升上天空，冉冉灑下的晨曦透過窗戶投射些微到了室內，絲絲縷縷的陽光溫暖卻不灼人。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沈清予也掰著手指盼著出院。她清楚自己的身體，哪兒就嚴重到要在醫院待這么些天了。可每次她跟周薇薇提這事的時候，那姑娘總能想著法子來岔開這話題。于是乎，粗略一算，她在醫院都快待滿一周了。

“薇薇…”

聽到門口有響動，沈清予以為周薇薇去而復返，想了想還是要跟她再說下出院的事情。可她剛掀了被子下床，探身看過去，卻發現竟是…程玨來了？眉頭微皺，蘇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怎么，案子有結果了？周警官和周律師證明了那事兒是我干的，程三爺迫不及待來給蘇晚報仇？”

聽著這帶刺的話，程玨并沒有立馬出聲回應，只是眼里的情緒有些復雜。周家兄弟和沈清予認識多年不假，因為沈家的事對他多少也有些抵觸，可這并不影響他們對這個案子的專業判斷。這案子確實已經有了眉目，查到的那個人承認是他的某個商業敵人派來的。

可與此同時，他又想起昨天周警官找沈清予談話的時候，他聽到的那些話。加上她之前對蘇晚的態度，讓程玨不得不認為蘇晚和沈清予之間是不是也有什么深仇大恨。難道僅僅因為蘇晚現在待在他的身邊，就讓沈清予對她有那么強烈的恨意嗎？

“你到底為什么回來？”

見程玨半天沒開口，沈清予都準備讓他走人了。可沒想到她話還沒出口，猝不防及聽到了這樣一句話。那人一雙銳利的眸子定在沈清予身上，微愣的人回神之后才無所謂地接話道：“程三爺，你沒睡醒吧？你能不知道我回來是為了找你報仇的？”

這話沈清予說過很多遍，程玨也聽過很多遍。可這一次，程玨卻快步走過去，沉著臉逼問道：“那你為什么這么恨蘇晚？”

聽了這話，沈清予的眼中閃過一絲凜冽，果然是為了蘇晚來的么？即使周家兄弟證明跟她無關，在他心里她也是會威脅到蘇晚的吧。想到這些，她慣用的偽裝笑容也在一點一點消失。就在程玨耐心告罄的時候，響起了沈清予寒意十足的聲音：“你那天不是在問我后背上的傷痕是怎么來的嗎？那我現在告訴你，都是拜蘇晚所賜，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聽到這個回答，程玨不可謂不吃驚。那一夜，他在黑暗摸到她有些不對勁的后背，曾開口問過她。可沈清予當時不置一詞，他也從未想過這會和蘇晚扯上關系。

就在程玨沉思的時候，沈清予突然靠近，環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森然道：“我為什么恨蘇晚？程玨，因為她和你一樣，欠我一條人命。”

看著沈清予冷然的模樣，程玨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那話里透露出來的決絕和怨恨聽得他眉頭緊蹙，他努力回憶著五年前的事情，想從回憶里找出點蛛絲馬跡。

程玨少有的失神讓他并沒有注意到沈清予的手還掛在他的脖子上，而這一幕恰巧落在了門外的蘇晚眼里。話并未聽得真切，但沈清予的動作，她卻是看的很清楚。蘇晚看著里面的人，手不自主的緊握成拳，眼中的恨意越發明顯。見有護士朝這邊走來，她終究是松了手快步離開了。

見程玨沒說話，沈清予收回手時便已經恢復了常態，平靜地開口：“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真的殺了蘇晚。”

聽到聲音，程玨回神，他深深的看了沈清予一眼，隨即開口：“沈清予，你不要玩火自焚。”

看著他的背影，兀自坐在床頭的人捂著心口笑出了聲，她最柔軟的地方早就因他變得傷痕累累，她以傷痛為鎧甲，哪里還會怕玩火自焚。

這一夜，沈清予睡得很不踏實。天剛蒙蒙亮，她就被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了，摸著手機看了看時間，意識清醒的人索性披了件衣服起來了。

窗外依然是斜風細雨，站在窗邊的人絲毫不介意雨滴落在自己的衣袖上。當年她倉惶出國，五年里不知思念過故園山水多少次。如今，她終于又回到了這片養育她的土地上。

沈清予看著窗外有些出神，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這一站竟過去了好幾個小時。突然天際邊滾來了團團烏云，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一樣，狠命地往玻璃上抽。這一遭才打斷了她的神思，一邊感嘆著G市的無常天氣一邊攏了攏衣服。

正要伸手去關的時候，有人卻比她動作更快，“啪”的一聲鎖了窗戶。沈清予一愣，隨后抬頭看去，發現是周薇薇來了。

“薇薇，帶什么好吃的了？”

見沈清予笑嘻嘻的湊過來，只字不提剛才的事。周薇薇把手里的東西往身后一藏，末了才沒好氣的開口：“吃什么吃，我以為你吃飽了才去吹風的。”

看著好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沈清予臉上露出一抹明朗的笑，干脆竄到她身后，把東西搶了過來。盯著沈清予的爪子，周薇薇哎了一聲：“紅湯那碗別打開啊，那是給我嫂子的。”

沈清予一邊拆著塑料盒一邊抽空應了一聲，等她吃飽喝足以后才關心起好友來：“這都什么點兒了，你怎么還頂著黑眼圈，昨天又去哪兒嗨了？”

周薇薇賞了個白眼給她，然后才萬般無奈地開始控訴：“別提了，我大嫂懷孕了，我哥又沒在家。原來挺好養一嫂子這些天跟變了個人似的，半夜想吃啥，我媽都來折騰我去買。”

周薇薇說的口渴，倒了杯水喝掉之后問：“魚兒，你說懷個孕怎么這么麻煩呢，是不是所有懷孕的人都會這樣啊？”

沈清予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斂了斂眉遮住外露的情緒，平淡地回應道：“我怎么知道呀，我又沒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