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幽開了輛越野車：“走，今天叔叔沒事，帶你轉(zhuǎn)一圈。”
開著車子，走在紅綾扇州原本到處都是半沙漠半草地的地帶，這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如茵的草原，到處是成群的牛羊。
“美嗎？”聶幽開著車，問劉祥雨。
劉祥雨看著車外：“美！這可是我爸治理的地方。他說過，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雖然他沒讀過多少書，但是他至少會用人。他也說過，再過幾年，不需要他的惡名鎮(zhèn)守了，他就辭職養(yǎng)老了。”
聶幽微微點點頭：“惡名？你知道你老爹過去了？”
劉祥雨翻了翻眼睛：“不知道才見鬼了。我又不是傻子。我十六歲的時候，我把就跟我談了一次。十八歲，我去上大學之前，他告訴我一切。然后問我恨不恨他。”
“你恨不恨？”聶幽看著劉祥雨。
劉祥雨靠在了椅子背上：“恨什么？我不是小孩子。在華夏那邊，看到過黑社會互相砍殺。也看到過那些高富帥們炫耀自己的家俬。再想過自己的生活，我知道我父親當初一個人帶著我多么不容易。尤其是上大學以后，了解的多了，才知道，社會有這么多的不如意。”
聶幽有點沉默，他本以為，劉祥雨不知道，他沒料到，劉志早已經(jīng)說過了。
“聶叔叔，你從學校把我弄回來，不是為了跟我說這個吧？是不是我爸爸又要干什么？”劉祥雨是個聰明的孩子。
聶幽輕輕點點頭：“咱們回去吧。本來我還打算勸勸你的，你已經(jīng)看的很清楚了。回去，咱們跟你爸見面。”
劉祥雨沒多說什么，只是閉上眼睛，眉宇之間卻明顯有些憂愁。
回到家，劉志穿的很正式，坐在客廳里等著他們。從桌子上的煙灰缸里的煙屁股數(shù)量來看，他已經(jīng)坐了很久了。
“爸，我們回來了。”劉祥雨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塵。“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聶幽看了一眼劉志，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了支煙，坐下來和他一起等著劉祥雨。劉祥雨速度很快，一共用了不到十分鐘，就換了一身家居服下來。
“好了，我現(xiàn)在在聽。”劉祥雨在他們對面坐下來，拿了一個蘋果，慢慢的咬著。
沉默了一會，劉志按死煙頭，抬頭看著兒子青春的面龐：“今天，一個黑社會頭子說他要報效國家，你會不會覺得驚奇？不解？”
劉祥雨搖搖頭：“如果那個人是你，我不驚訝。你總是會做很多別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劉志點點頭：“我打算重歸黑道。”
劉祥雨身體微微的一震，不過他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心里波動，嘴里用力快速的啃了兩口蘋果，腦袋有點亂的點著：“我在聽。”
“黑與白，陰與陽，總是相生相伴。一個國家，黑社會也沒有任何國家可以避免。”劉志慢慢的說道。
劉祥雨用蘋果塞住嘴，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波動，好一會，才拿出蘋果：“爸爸，你是打算重新領導黑社會。而且，這一次，你打算領導新非共和國的黑社會。讓黑社會變成一股實際掌握在國家手里的力量是不是？”
劉志看著兒子，輕輕的點點頭：“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是，我是最適合的。這個國家，不僅是你聶叔叔開創(chuàng)的，也是我們這些老人一起努力的結(jié)果。這算是我一點自豪的地方。你聶叔叔應該不會反對。他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潔白無瑕啊。我不想看到他變的……”
“爸，你年齡不小了。不過你還能干幾年。你再做五年。五年之后，我給你接班。”劉祥雨放下手里的蘋果，眼睛看著劉志。
劉志的聲音戛然而止，聶幽猛地抬頭看著這個十八歲不到十九歲的只能算是一個大男孩的男人。
劉志接著猛地站了起來：“你說什么？”
劉祥雨很鎮(zhèn)定的說道：“爸，你知識不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靠砍刀就能打出天下的時代。即便強如聶叔叔，也在國際上有時候要忍氣吞聲。你開始還能靠著一幫兄弟給你打出一片天地，但是隨著人口增多，國際上的人潛入，你的知識和能力，不能統(tǒng)領這樣一個黑色帝國。我可以。以你的經(jīng)驗，教導我?guī)啄辏铱梢越y(tǒng)領這個黑色帝國。”
“不行！”聶幽和劉志同時出聲。
劉祥雨看著他們倆，卻有一副與常人不相符合的平靜：“其實你們找我回來的時候，我就有點明白。剛才我聽的更明白。我剛才仔細考慮過。這件事情，最合適的人，是我。而不是七哥。七哥的年齡，知識結(jié)構(gòu)，不適合統(tǒng)領一個嶄新的黑色帝國。只有我，一個高材生，才有資格。”
“你們不要驚訝。我不是普通人。我是劉志的兒子！我也是一個國家的開創(chuàng)者，聶幽的侄子！雖然我沒做什么，但是作為第二代，我有資格去承擔該屬于我的責任。國家管理，白社會的事情，不缺我一個。但是黑色帝國，我是最佳人選。首先，我是劉志的兒子。我天然就是黑色帝國的太子爺。只要我爸打開局面，打下基礎，我天然就比別人有巨大的優(yōu)勢。其次，我是聶幽的侄兒。白面的事情，我可以擺平搞定。黑白通吃，才是合格的黑色帝國領導者。而且，我和各位叔叔家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總要有人站出來。但是他們是天生的正牌白二代，而我就是天生的正牌黑二代。他們不可能，也做不到這里。他們?nèi)绻隽耍炊鴷寚以獾骄薮蟮恼饎由踔羷訐u根基都可能。而我不一樣，我這樣做，順理成章。”
“首先，我必須強調(diào)一點，我這么做，不是犧牲。對我來說，這只是一個工作而已。和國家高官沒什么區(qū)別。爸爸，你要理解，這不是簡單的黑社會。而是統(tǒng)治一個國家的必要組成部分。除非你只是打算做一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黑社會頭子，而不是為了聶叔叔的事業(yè)有所裨益。就算你做不到，我也可以。”
看著劉祥雨的鎮(zhèn)定，聶幽和劉志都愣住了。
甚至劉志都沒想到，他的兒子，平時表現(xiàn)的比較乖巧，今天卻讓他大吃一驚。
聶幽則是閉上了眼睛，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小雨，你長大了。不過，你確定嗎？”
“比起杜昊叔叔的犧牲，我這算什么？”劉祥雨很大人的嘆了口氣。“杜昊叔叔一輩子行走在黑暗中，不是黑暗，卻比黑暗更黑暗。他可曾有過抱怨？張爺爺是將軍。但是他卻是軍隊中最不受歡迎的人。他可曾抱怨過？”
想到杜昊和張岳，聶幽也知道，他們的工作真的是還不如黑社會來的自在。
他們背負的罵名，恐怕比黑社會更多，更沉重。
他也知道，他們?yōu)榱诉@新興的國家，到底付出過多少。這個國家真的就那么平穩(wěn)，黑人就真的那么甘心接受他們的統(tǒng)治？
不可能的！
之所以，表面上一切風平浪靜，軍地都是一片平靜，欣欣向榮，杜昊和張岳在其中做了多少感受罵名的事情？
聶幽只知道，某個秘密的場所中，處死的黑人和華夏人的數(shù)字，在這幾年中，早已超過了五位數(shù)！
“明天，我會召集十家人。”聶幽只是靜靜的看了劉祥雨一眼，然后站起來，走了出去。
看到聶幽走了，劉祥雨松了一口氣，然后看著還站著的爸爸，輕輕笑道：“爸爸，不要怪我。我可能沒有按照你規(guī)劃的道路去走。”
劉志慢慢坐下來：“我不怪你。我也不怪我自己。我只知道，我們都沒錯。我們在走正確的道路。你剛才的話，讓我也有感受。確實，我把黑社會想的簡單了。只是簡單的認為通過各種手段控制住，就能最大限度的減少損失和對國家的侵蝕。卻沒想到你這么多。”
劉祥雨實際上也有些心里糾結(jié)，但是他真的不想看到他的老爸，快六十歲的人了，還在為了他打拼。
“明天，十家人，就是這個國家真正的統(tǒng)治核心吧？我們將是第十一家？”劉祥雨輕輕的問道。
劉志微微搖搖頭：“十家，只有九個名分。唐方兩家，只擁有一家的權(quán)力。我們最大的可能，就是加入唐方兩家，成為第九家。”
劉祥雨輕輕點點頭：“那也是我們劉家的造化了。從一個光桿到現(xiàn)在，要是到我，那就算只有兩代人。兩代人，可以取得和九家平起平坐的機會，值了。”
“這個代價，卻是我們兩父子都得走入黑道。”劉志還是有些難受。
劉祥雨笑了起來：“爸，你真的認為，我們控制的黑道是黑道嗎？”
劉志一愣：“不是黑道是什么？”
“你錯了，我們只是國家機器的另一種展示手段罷了。”劉祥雨笑道。“否則，我們哪有資格計入九家？我剛才說過，這只是一份工作。一份工作罷了。跟黑社會完全沒關系。唯一和黑社會有關系的，就是我們是黑社會的管理者。僅此而已。”
劉志愕然：“看來我真的是老了，看不懂了。”
劉祥雨搖搖頭：“當然，我們作為管理者，在外人眼中，就是黑社會。這是抹不掉的。所以，我還得啃老。爸，您還得辛苦幾年，幫我打出一個開頭的局面。嗯，您組織一個安保公司吧。”
劉志看著劉祥雨年輕的面孔，輕輕的點點頭：“他娘的，老子父子兩代，就能操縱一個國家的黑社會，也算是到達人的巔峰了，怕個球。大不了到時候累了，就不干了，讓你聶叔叔給你洗白了。咱們該干啥干啥。”
劉祥雨笑了起來：“這就對了，爸。你的弄明白，咱們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咱們可不是從底層打殺起來的小混混。咱們是國家高層。對于我們來說，黑社會不黑社會的有什么區(qū)別呢？大不了累了不想干了，洗白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