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豬狗不如的東西
“老爺子,您還是先喝點水,緩緩吧”歐陽軒看凌遠那么激動,怕他會出什么岔子,連忙倒了杯水給他,又好心勸慰了幾句。
凌亦辰雖然也擔心凌遠的身體承受不住,但是凌振聲的作惡多端,早晚都會傳到他耳朵里。
不管是作為一家之長,還是凌氏集團的負責人,凌遠早晚都必須要面對這一天。
薄唇緊抿的思考之后,他黯著眸子,沉聲安撫道:“爺爺,您別太傷心過度,雖然您已經(jīng)失去了大伯和伯母,但穎兒總算是又回到了您身邊,您應(yīng)該開心才是。”
“穎兒回來了我自然是開心,可是振聲這個畜生他氣死我了”凌遠對凌振聲的憤怒,并沒有因為凌穎兒的失而復得,就完全抵消,反而因為愧對韓淑云和夏奶奶而更加的自責。
“我這么就養(yǎng)了他這么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他很激動的拍著沙發(fā),傷心欲絕的仰天悲哭了起來。
“爺爺,叔叔這件事情很復雜,您要冷靜點才能全部了解清楚”凌亦辰怕他身體受不住,連忙提醒了起來。
凌遠正要再次怒罵,聞言立即四處張望道:“小辰,振聲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去哪了你把他給我叫來我要好好跟他算賬”
凌亦辰看了眼歐陽軒,凝眉沉吟了片刻后,低聲說道:“爺爺,叔叔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凌遠一怔,隨后猛地一拍沙發(fā),大聲叱罵道:“他是不是又尋歡作樂去了你把他給我找回來我要問問他還是不是人”
“振文是他親哥哥啊他怎么就那么狠心就連淑云和穎兒都不肯放過老天爺啊,我凌遠一輩子堂堂正正,從不作惡,怎么會有這么個喪心病狂的兒子”
他越說越是心如刀割,也越說越是老淚縱橫。
看著他撕心裂肺的捶胸頓足,凌亦辰在長久的猶豫之后,還是實話實說道:“爺爺,叔叔這次不是尋歡作樂,而是畏罪潛逃警方現(xiàn)在也在四處找他。”
凌遠一聽警方也在找人,不禁呆怔住,凌家畢竟是大戶人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影響肯定不好。
遲疑之后,啞聲問道:“他畏罪潛逃了振文的事,警方已經(jīng)介入了嗎”
“爺爺,不是大伯的事,而是小暖這次的事。”凌亦辰?jīng)]打算再隱瞞,抬頭朝歐陽軒示意了下。
夏暖被黑鷹劫持的真相,凌遠最終肯定會知道,與其讓他一次接一次的傷心,不如今天全都告訴他了。
歐陽軒跟凌亦辰視線交流時,目光有些遲疑。
見凌亦辰意思很明確后,他同情的看向凌遠,表情嚴肅的開口道:“老爺子,辰哥怕您承受不住,很多事情都瞞著您沒說,其實”
正要開口時,他欲言又止的看向凌亦辰,低聲問道:“辰哥,老爺子身體不好,真要全說嗎”
“說我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凌遠挺直了脊背,憤怒的拍著沙發(fā)責罵道:“我要知道這個畜生,這些年到底都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
見凌遠執(zhí)意要知曉全部真相,凌亦辰在瞳芒微斂之中,朝歐陽軒再度點了下頭。
“老爺子,既然您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那我可就全說了。”歐陽軒瞥了眼已經(jīng)癱倒在地的張伯,隨后把凌亦辰在景明出差遇險,以及夏暖這次被黑鷹劫持的事都說了出來。
說完這兩次事情后,又把凌振聲在公司內(nèi)部結(jié)黨營私,損害公司利益,蓄意抵制凌亦辰領(lǐng)導的事實也全都和盤托出。
凌遠雖然是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但是畢竟縱橫商場多年,他在額蹙心痛之中,還是穩(wěn)住了身形沒倒下去。
這次他也沒再悲憤萬分的大罵,而是面色鐵青,手臂顫抖的緊攥住了雙拳。
片刻后,他掃了眼癱坐在地上的張伯,轉(zhuǎn)向凌亦辰,嗓音嘶啞的提醒道:“小辰,關(guān)于凌家的事,你一定還有事情要做,你盡管處理,別擔心我。”
凌亦辰看著他單薄的身體,不忍心的提議道:“爺爺,您身體不好,不如先回去休息,這里的事,等我調(diào)查清楚后再向您匯報”
“老爺子,我這就送您回去”歐陽軒一聽,立即站了起來。
“不用,我就留在這里”凌遠態(tài)度堅決的搖頭,隨后痛心疾首的自責道:“這個家,我有太多事情被蒙在鼓里,再不了解清楚,今后我就無顏再面對凌家祖上”
追悔莫及的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后,看向緊抱著夏暖的夏奶奶,內(nèi)疚的低語道:“親家母,是我凌遠枉為人父,徒有仁義虛名,對不起淑云,對不起你”
濁淚滿眶的哽咽了幾秒后,態(tài)度十分小心的請求道:“您現(xiàn)在能不能把穎兒還給我我這十幾年來,每天做夢都在找她”
他本來情緒平穩(wěn)了不少,可是因為擔心還要失去夏暖,立即又悲傷的無法克制起來。
夏奶奶緊抱著夏暖沒點頭同意,半晌后,才松了手,低聲說道:“小暖,去吧他是你親爺爺”
“奶奶您不會不要我了吧”夏暖雖然很想過去安慰凌遠,可是又擔心夏奶奶,猶豫的坐在那沒動。
夏奶奶抬手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痕,看了眼滿臉期待中的凌遠,難過的嗔怪道:“傻孩子你是奶奶的命奶奶怎么會不要你去吧陪陪爺爺”
夏暖還沒邁步,凌遠就急切地起身張開了手臂。
“夏丫頭,不,穎兒爺爺?shù)男》f兒”
“爺爺”
夏暖眼眶一熱,立即飛撲了過去。
在凌遠單薄瘦弱卻情感濃烈的懷中,夏暖很快想起了,兩人在林家,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那種莫名的溫暖,以及后來相處中,那些自然而然的熟悉和親近,現(xiàn)在都有了根源,一切都是因為血濃于水的親情。
爺孫倆緊擁在一起,感慨萬千地抱頭痛哭時,在場的幾個人,都為之動容的擦起了眼睛。
歐陽軒見氣氛壓抑,迅速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后,瞥著別過臉去的卓婭,低聲調(diào)侃道:“男人婆,原來你也會感動的掉眼淚啊”
“你給我閉嘴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你懂不懂人間真情”
卓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隨后又難為情的抽了張紙巾擋眼睛。
歐陽軒在卓婭面前討了個沒趣后,順手做了個招牌式的揚頭發(fā)動作。
視線重新回到剛剛相認的爺孫倆身上,低聲辯駁道:“你才沒同情心!我要不是心里難受,能去招惹你么!真是的,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卓婭賞了他一個大白眼,沒再搭理他。
凌亦辰在喉嚨發(fā)堵中,迅速扭頭看向窗外。
一輪朝陽剛剛升起,明媚的陽光似利劍般穿透冬季的晨霧,暖暖的揚灑在冬青樹梢。
耀眼的光芒,讓人的心情也跟眼眸一樣,突然燦爛明亮起來。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看向凌遠和夏暖。
凌遠已經(jīng)牽著夏暖的手,坐到了沙發(fā)上,看著爺孫倆緊靠在一起的溫馨畫面,凌亦辰的眼眶隱隱有些發(fā)熱。
這些年來,凌遠每每提及凌穎兒時的悲傷欲絕,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他也早就發(fā)過誓,一定要找到穎兒,幫爺爺完成心愿,不再忍受相思之痛。
現(xiàn)在穎兒終于回來,凌遠的心愿完成,他心里也終于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長舒了口氣,抬手松開領(lǐng)口時,無意間瞥到了癱在他右前方的張伯。
目光短暫的停留后,他突然又蹙起了眉頭。
穎兒雖然已經(jīng)回來了,可是那些為非作歹之人,還沒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對于穎兒失蹤后的事情,他也還有一些疑惑待解!
手上的動作一停后,他立即目光凌厲的看向張伯。
張伯的表情很呆滯,看著緊擁在一起的凌遠和夏暖,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凌亦辰下巴揚了起來,沉心靜氣的開口問道:“張伯,你應(yīng)該從來沒想過,穎兒還能回到凌家吧!”
“沒想過……不!我早就盼著大小姐回來!大小姐應(yīng)該回到凌家!”張伯呆若木雞之后,突然如驚弓之鳥般驚醒過來。
看著凌亦辰陰鷙的目光,立即跪地求饒道:“亦辰少爺!我該死!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求您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饒了你?”凌亦辰邪肆的揚起唇角。
抬手支著手臂,姿勢優(yōu)雅的疊起長腿后,他冷笑著問道:“這些年來你瞞著爺爺,沒少跟二少爺內(nèi)外勾結(jié),助紂為虐吧!”
“……沒有!我真的沒有!那些事都是二少爺自己做的,跟我沒關(guān)系!”張伯臉色一陣蒼白。
“真的沒有?”凌亦辰眼眸微斂起來,緊盯著他躲閃不定的目光,冷聲責問道:“當年大伯一家出事,你敢說你一點都不知情?這次小暖出事,你能撇得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我……”張伯突然語結(jié)的說不出話來。
凌亦辰向張伯發(fā)難時,凌遠雖然沒插話,但是一直在凝神靜聽。
看張伯事到如今,還垂著頭不肯老實交代,立即厲聲呵斥道:“德奎!這些年我對你怎樣,你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你到底背著我做了哪些惡事!”
“……老爺!”張伯涕淚交加的抬起了頭來。
一見凌遠滿臉凌厲之色,連忙跪著爬到了他腳下,磕頭哭訴道:“老爺,是我錯了!是我枉費您多年的信任!
我對不起凌家,對不起亦辰少爺!更對不起大小姐!”
“你到底做了什么!還不快說!”凌遠懶得聽他啰嗦,立即厲喝著打斷了他。
張伯在他的喝問中,不由的渾身哆嗦了一下,隨后驚恐的回道:“當年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出事時,我確實知道是二少爺所為,可是……”
他說了一半又停住,似乎是很為難的看向凌遠。
“可是什么!你明知道是振聲作惡,為什么瞞著不告訴我!”凌遠很不耐煩的訓斥了起來。
張伯被他一嚇,立即嚎哭著回道:“老爺,您不能怪我啊!當年知道真相的不止我一個!夫人……夫人她也知道啊!可是她都沒替大少爺做主,我一個奴才又能說什么!”
凌遠盛怒的臉龐陡然一抽,呆愣了好一會兒后,才吃驚的責罵道:“你亂說些什么!這怎么可能!”
凌亦辰瞳眸一斂,也跟著露出意外之色。
張伯這會兒也顧不上形象了,淚流滿臉的搖頭回道:“老爺,我沒亂說,夫人的確知道真相,大少奶奶出事后,她私下里找二少爺對質(zhì)過,二少爺恃寵而驕,一點也沒隱瞞。”
“……夫人當時哭的幾近昏厥,我本來以為她會揭發(fā)二少爺,可是她說凌家不能無后,她已經(jīng)沒了大少爺,不能再失去二少爺,所以她勒令我不準說出真相。”
說話間,張伯難受的抬起頭,看著嘴唇青紫的凌遠,搖頭說道:“老爺!二少爺?shù)氖乱坏┩背觯隙ㄊ撬雷镆粭l!夫人之所以瞞著你,也是為了凌家著想啊!”
凌遠胸口劇烈起伏的沒有說話,他只緩緩的搖著頭,想要說什么,卻因為內(nèi)心的震動太大,一時又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張伯以為他還在責怪凌夫人,立即又補充說道:“夫人知道愧對大少爺一家,所以才會心情郁結(jié),一病不起!
……她舍不得二少爺,就自己去給大少爺一家償命了!”
“……慈母害兒!敏芝,你好糊涂啊!!”凌遠一聲嘶啞的悲嘆后,痛心疾首的哀哭起來。
“爺爺,您別這樣,我扶您去休息吧!”夏暖看他傷心不已,連忙要扶他離開。
凌遠卻固執(zhí)的還是不肯走,凌亦辰見狀,索性讓歐陽軒扶著他靠到了自己病床上。
安頓好了凌遠后,凌亦辰冷眉瞥向狼狽中的張伯,沉聲提醒道:“這件事我可以不怪你,但是私自泄露爺爺?shù)奈募䞍?nèi)容,這件事是你自作主張吧!”
“……是我該死!”張伯見事情已經(jīng)無法隱瞞,只好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原來在他心里,他始終堅持只有流著凌家血液的凌振聲,才是凌家的子孫,對領(lǐng)養(yǎng)來的凌亦辰,他一直都視為要奪凌家財產(chǎn)的外人。
平時雖然對凌亦辰的人品和能力,也是佩服有加,可是一旦涉及到家業(yè)利益,他就不可逆轉(zhuǎn)的向著凌振聲了。
凌遠在國內(nèi)時,只要這邊一有風吹草動,他就立即私下里向凌振聲通風報信。
而凌振聲一得到消息,立即弄虛作假,沉穩(wěn)應(yīng)對凌遠的各種賬目檢查,以及對凌亦辰的各項決策,實施破壞。
這次得知凌遠要把家業(yè)全部交由凌亦辰,并且還要將凌振聲趕出公司時,張伯立即慌了神。
想著凌振聲和凌凱瑞才是凌家的血脈,他毫不猶豫的就將文件偷拍,然后傳給了凌振聲。
他的出發(fā)點,其實是想讓凌振聲趕緊想辦法,讓凌遠取消這份文件,從凌亦辰手中奪回家業(yè),但是沒料到凌振聲會買兇劫持夏暖。
盡管當年凌振文一家出事后,他為了不再牽出真相對凌振聲不利,曾經(jīng)惡毒的希望失蹤的凌穎兒從此消失,別再出現(xiàn)。
但是這次凌振聲發(fā)現(xiàn)夏暖就是穎兒,并且又故伎重演的要置穎兒與死地的事,他確實是絲毫不知情。
他一開始極力阻止夏奶奶說出真相,也完全是因為擔心凌振聲東窗事發(fā),并沒有其他意思。
凌遠得知這么多年來,張伯一直潛藏在自己身邊,暗中給凌振聲通風報信,幫助他作惡后,心里是傷感不已。
想他一輩子剛正不阿,自詡為英明睿智之人,卻不曾料想居然被妻兒如此欺瞞、奴才蒙騙至今。
在心痛和失望之中,不禁更加愧對凌振文和韓淑云。
張伯看他獨自垂淚,遲遲不說要怎么發(fā)落自己,慌亂之中,只得連著磕頭哀求道:“老爺,我真的只是為了凌家子嗣著想,沒有半點私心啊!”
“得了吧!”歐陽軒心里很不爽,偏頭瞥著跪了半天的張伯,冷聲嘲諷道:“凌振聲暗地里給你的好處肯定不少!你要沒私心才怪!”
他想著凌亦辰為凌氏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現(xiàn)在卻還被一個奴才這么排擠,真心是郁憤難平。
張伯被他嘲諷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囁嚅著低聲回道:“二少爺……他是給了我不少錢財,可是我心里真的是向著凌家……”
抬袖抹了把老淚后,看著還不語中的凌遠,徹底崩潰的哭訴道:“只有這次我是動了私心……我看萱萱喜歡凱瑞少爺,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爺,我可以發(fā)誓,除了這一次,我以前真的沒想過自己啊!”
對于萱萱喜歡凌凱瑞的事,凌遠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之所以一直沒點破,是覺得年輕人的事,他這個長輩不應(yīng)該插手。
現(xiàn)在聽他居然拿此作為交易的砝碼,只能無語的長嘆一聲。
雖然張伯為虎作倀,實在是不可原諒,可是他之所以一心護著凌振聲,抵制凌亦辰,又確實是出于維護凌家子孫的目的。
也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
對張伯的思想老舊和冥頑不化,凌遠雖然是氣郁難平,但是也不免心生同情。
看在他為凌家已經(jīng)服務(wù)多年的份上,凌遠仁心為懷的沒跟他多計較,只打發(fā)他先回別墅去,別再留在醫(yī)院惹他傷心。
張伯聽凌遠的語氣,是沒想拿他法辦,愧疚難當?shù)倪殿^感謝之后,很識趣的趕緊離開了。
他走后,屋里的氣氛雖然輕松了些,可凌遠卻因接二連三而至的意外打擊,而臉色晦暗,雙目無光。
夏暖陪在他一旁,耐心勸慰了好一會兒后,他才好轉(zhuǎn)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