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想問問，晚晚……不是，顧晚月的墓去哪里了？”顧星辰抓著守墓大叔的手臂，焦急地問道。
“哦，你是她的媽媽是吧？”守墓大叔從桌子上拿起自己的眼鏡，戴了上去，才看清楚顧星辰的樣子。
顧星辰連連點頭，“對，我是她的媽咪，她的墓呢？發生了什么事？你們不是每天都有人輪流在這里看守墓地的嗎？怎么好端端的墓就不見了？”
“小姐，你別著急，是這樣的，顧晚月的墓在前兩天，被她的親生父親派人來遷走了，并沒有失蹤。”守墓人想了想道。
“什么？席慕野遷走了晚晚的墓？真的是他？”顧星辰后退了半步，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
為什么這么突然？
偏偏就是在清明節之前，席慕野就把墓給遷走了，而且并沒有提前告訴她。
席慕野明明知道，她今天一定會過來看晚晚的！
“是的，確實是席先生把墓給遷走的。”守墓人點頭，“如果不是直系親屬，我們墓園這邊也不會隨意同意外人對墓動任何手腳。”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們，他要把晚晚的墓遷到哪里去？”顧星辰又問道。
守墓人搖頭，“這個倒是沒有告訴我們，只不過前兩天他將墓遷走后，那塊墓地的位置今天就賣出去了，估計很快就會有新的主人過來了，小姐，要不你打電話問問席先生吧。”
“好，謝謝你。”顧星辰點頭，失落地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小姐。”守墓人突然喊了一聲，顧星辰滿懷希望地回過頭，也許這個大叔是想起來晚晚的墓被遷到哪里去了。
沒想到，守墓人只是說了一句：“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席先生是叮囑我不要告訴任何人的，但是，我總覺得，他太難了，小姐，這些日子，每月每年，他真的太難了。”
顧星辰十分冷漠，“他有什么難的？”
“小姐，你不知道，席先生每次過來這里都十分悲傷，并且都是從早上一直跪到日落，才會離開，他經常買許多玩具，一樣一樣地輪流擺放在小女孩的墓前，流著淚跟她說悄悄話，怕她睡得不安心，總是給她講童話故事，他說那是他欠女兒的……”
“人活在世上，總有許多東西，來之不易，但是得到的時候，卻總是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才發現那樣東西的重要性，從而追悔莫及，我看得出來，席先生一直活于愧疚中，我也相信，如果再給他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他一定會是一個好父親。”
守墓人的話如同重錘一般，一錘一錘敲擊在顧星辰的心臟上，心臟仿佛被人狠狠掏空了一塊，冷風獵獵，痛得她的手指控制不住地蜷縮起來，只能拼命去摳刮手腕上的舊傷，才能好受一些。
手腕上的傷痕再次被顧星辰刮傷，出血，她雙眼通紅，“不，您不知道，您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當初是他先不要晚晚的！否則我也不會……”
否則，她就不會讓晚晚在見不得光的地方，度過那么慘淡的童年！
“小姐，或許，這件事你們兩個人都有責任吧。”守墓人嘆了一口氣，回辦公室喝茶繼續盯著監控去了。
顧星辰狼狽地走進雨里，如果早知道席慕野失去晚晚后會這么痛苦自責，當初，她就應該不顧一切賭一把的，假如當初，告訴席慕野晚晚的存在，他會不會不娶慕柔兒，給她一個機會？
可是，一切已經無可挽回了。
顧星辰仰著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怔了許久，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
她緩緩地掏出手機，劃了幾下智能機屏幕，都沒有反應，她的手指全是雨水。
顧星辰只好將手機屏幕和手往衣服上擦了又擦，終于進了手機的主頁面，解除黑名單，撥打那個早已爛熟于心的手機號碼。
那十一個數字，早已刻在顧星辰的心里，就是再久沒有撥打，也忘不了。
席慕野很明顯在等著顧星辰的來電，所以電話一接通，他就馬上接了起來。
“星辰……”席慕野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雀躍。
這是自顧星辰提出分手后，第一次主動聯系他，席慕野甚至激動得就連拿著手機的手都有些顫抖。
“你把晚晚的墓弄到哪里去了？”顧星辰一字一頓。
“我把晚晚帶回家了。”席慕野輕聲道。
“帶回家？帶回家是什么意思？”顧星辰警惕地問道。
“帶回席家，席家承認晚晚的身份了，所以，我帶晚晚回席家了，她不再是什么私生女，席家的每一個人，都會承認，她是我的女兒。”席慕野無比認真地道。
顧星辰無比冷漠，“誰要你帶她走的？她在這里睡得好好的，席慕野，你以為，誰都稀罕跟你姓‘席’嗎？她都已經死了，你做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席慕野心猛地一痛，“是啊，我也知道，她已經死了，可是，星辰，你告訴我，除了這些，我還能做什么？！”
席慕野的反問，竟讓顧星辰啞口無言。
人死不能復生，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誰也沒有放下。
“星辰，我知道晚晚的死讓你很痛苦，難道我就不痛苦了嗎？晚晚也是我的女兒！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換她的命！我愿意！你知道嗎？”席慕野低吼道。
顧星辰用力地閉上眼睛，“她在哪兒？你把墓弄到哪兒去了？”
“席家墓園，我給你發定位，你過來吧。”席慕野逐漸平靜了下來，他早就知道，顧星辰會來的。
電話掛斷后，定位很快就出現在顧星辰的微信上。
每天席慕野都會發很多微信給顧星辰，只不過顧星辰從來都是無視那些信息，一個字都沒有回復過。
“哎哎，孩子，問清楚了嗎？”那個好心的老大爺問道。
顧星辰點頭，“問清楚了。”
“那就好，那就好，孩子，你的傘。”老大爺和藹地笑了笑。
“我先走了，謝謝您。”顧星辰點頭，抓過老大爺遞給她的傘，跑出了東郊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