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X大附中的老師有時會開玩笑說,不好好努力以后就只能去上隔壁上大學,但事實上X大也并沒有真的這么好考,更何況是大部分科目都還在及格邊緣徘徊的周挽越。
周晟卻不知為何有這個超額的信心:“也許你可以努力一下,考個更好的學校,R市的幾所也不錯。”
周挽越把電影按了暫停,抬頭看向周晟。
“你以后的孩子應該挺幸福的,起碼比他的兒子過得好。”周挽越說。
“這么討厭他?”周晟笑著問,但周挽越沒有回答,仿佛周晟在說廢話,“那為什么還是跟我回來了?”
周挽越又觀察了一會兒周晟,才說:“他是讓你來接我的,我那時候覺得,你等在門外,看起來很可憐。”
“怎么都十二點了又跑回來?”顧遲睡衣都換上了,有些困地問著周挽越。
“我哥把我趕出來了。”周挽越很委屈,“我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還好你們這兒門禁不嚴。”
“再不嚴你動靜這么大,也快被發現了。”顧遲威脅了一句,還是問,“我感覺他脾氣挺好的啊,這哪有大半夜趕出來的啊,有點過了吧。”
周挽越這次卻知道反省了,可話依然不怎么好聽:“可能是我說的話讓他生氣了,中年男人是最容易心虛的,一旦被人指出事實就容易惱羞成怒。”
學校里那個有些針對他的男老師,也是已經開始禿頂的年紀。
顧遲說:“我現在懷疑他可能只是為了防止家暴才讓你出去。你哥也沒有人到中年吧?”
“二十八了,”來的路上下了一陣小雨,周挽越用毛巾粗暴地揉著頭發,“比我大十歲,奇怪了,怎么有人兒子都十歲了還管不住要亂搞。”
搞完了還后悔,十幾年當作恥辱一樣對出軌的產物視若無物,現在每次看到他都一副看打折商品的嫌棄樣子,但很明顯,周正信現在是不得不買下這個廉價的打折商品。
所以說,回來的理由也不止那么一個,而且現在周挽越還想跟顧遲分享一下,畢竟剛才他在周晟那里還沒有說完,周晟就讓他滾出去了:“看到他被我氣得說不出話還挺好玩的,我覺得我哥也很爽,但他不會承認。”
他又和顧遲回憶起了回鄉祭祖那次:“他說他真想一槍打死我,我就報警了。警察來了不問他,問我為什么隨身帶攝像頭和錄音設備,那是之前在學校里用的,總不能扔了吧,我很環保的。結果他人身威脅完了我還發火。”
“操,”顧遲實在有點被周挽越的騷操作驚呆,臟話都出來了,“我覺得你也不要怪他出軌了,他現在肯定夜夜后悔為什么當年要犯下這樣的錯誤,這代價太沉重了。”
周挽越還想再說點別的什么,但顧遲的手機響了,接起來通話,是周晟的:“嗯,在我這兒,沒事的,客氣了。”
顧遲放下手機,又覺得有些好笑地看向周挽越:“他說讓你滾出房間,結果你滾這么遠,還不接他電話。”
“他說了為什么嗎?”周挽越問,又馬上自己回答,“沒有,你不問問?”
顧遲搖頭:“不問了,快點睡覺吧高三生。”
周挽越卻還在糾纏:“為什么不問?”
“你也沒說啊,”顧遲把半濕的毛巾掛起來,“你廢話一打講這么多,也沒說你講了什么。要么重大機密,要么你也覺得自己做錯了,還不太想承認。”
周挽越果然沒有反駁,但他這么沉默,反而讓顧遲不太習慣,也就沒有繼續把他的想法說下去,比如周挽越跑過來,并不是周晟要趕他出去,而是周挽越自己意識到說錯了話,又不知道怎么面對周晟,逃到他這里來。
“不想打電話就發個信息吧,”顧遲這么提議,“我們成年人的世界經常需要道歉的。”
“我就是說了實話。”周挽越卻還有些過不了自己那關地強調。
“成年人的世界里,可能最讓人難受的就是實話。”顧遲說,“你以前沒有學過善意的謊言嗎?”
“我沒有學過善意。”周挽越說。
但他似乎還是妥協了,顧遲看見他坐到一邊去,握著手機不知道在寫些什么,過一會兒抬頭跟顧遲說:“他說,還以為我被綁架了在發暗示短信。”
顧遲跟周挽越說,這是接受道歉的意思,周挽越卻又在問不著邊際的問題:“你學什么專業的?”
“機械自動化。”顧遲說,“怎么了?我好像之前就說過。”
“確認一下,”周挽越說,“你居然學的理科,固化思維讓多少人才沒有找到正確的位置。”
“我專業課年紀前幾好嗎?”顧遲提醒他,“不學理科怎么給你上課,起碼輔導你還是沒問題的。”
“你是個笨蛋。”周挽越一邊神游天外,一邊這么評價。
但這天晚上,周挽越又的確突然覺得,X大也許是個挺好的學校。他還沒想出為什么來,也許是因為這里的門禁的確很松,食堂也的確很不錯。
不過如果想考上X大,他可能真的就要回去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