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的光線很暗。
今天是陰天,沒有陽光,孔令真回頭去的時候沒有看清楚她的神情,只是聽著聲音也能猜測出,此時此刻她應(yīng)該是心如死灰才對。梁景凡死了,她以后又該如何?
以前有梁景凡,那就是她前進(jìn)的動力。
“錦枝,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她側(cè)身去問宋錦枝。
她坐在那里,孔令真將她手上還握著的刀片給搶過來,上面沾了血跡,她將刀片包好丟在一邊不讓她碰到。
“不就是易連愷,既然你打算跟易連愷離婚,那就先暫時跟我回家,不要回易家了。”
宋錦枝低垂著頭,頭發(fā)凌亂,她衣服上的血液看起來讓人有些觸目,聞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好半天了宋錦枝才抬頭,搖了搖頭,“不要,我不跟你回下席家了會給你添麻煩的。”
“宋錦枝,你說什么呢,難道我像是怕麻煩的人嗎?”她根本就不怕什么麻煩。
“如果你想擺脫易連愷的話,不如就聽阿真的話,易連愷遲早都是要完蛋的。”席皚霖瞇著眼一邊開車一邊說。
“不用,我跟易連愷之間的事情我們會自己處理的。”她依然是拒絕了孔令真。
有席皚霖和姜澤在,她不怕得罪了易連愷。
是易連愷應(yīng)該對他們避讓才對。
“那你”
“這是我跟易連愷之間的事情,我們兩個遲早都是要做出決斷的。”宋錦枝說,她將車窗開了有些,外面的冷光灌進(jìn)來將她的頭發(fā)吹得凌亂,發(fā)絲在空中不斷地飛著,纏繞在一塊兒,她本身就冰冷的心吹得越發(fā)心涼。
“阿真,我很羨慕你的。”末了,宋錦枝跟孔令真說,眼神里都是濃濃的羨慕之色。
她砸吧嘴剛剛想說什么,宋錦枝卻說了,“你比我幸運,從一開始上天就更加眷顧你,卻沒有眷顧我”
“錦枝,你別這樣胡思亂想,離開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到易連愷她就生氣,他竟然將錦枝給關(guān)在家里,這跟著關(guān)押囚犯有什么區(qū)別?根本就不把錦枝當(dāng)做自己的妻子,而是一個犯人。
“是,我可以得到解脫了。”她說著,伸出手去,孔令真嚇的將她的手給抓回來,緊張說:“你瘋了?你不知道不能把手伸出去嗎?很危險的。”
“我就是想感受下變成風(fēng),是不是會自在一點。”她望著香城四周的建筑,剛剛冷冷的風(fēng)刮著自己得臉,頓時讓她醒悟過來。
就是這時候孔令真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她拿出手機一看竟然是易連愷打過來的,她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易連愷,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是嗎?”
“孔二小姐,聽說你剛剛闖到我家去把宋錦枝帶走了?”易連愷是在明知故問。
孔令真冷笑幾聲,“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易連愷,我?guī)ё叩氖撬娜耍绻隳軌蛄舻米∷筒粫摺w根結(jié)底,是你沒本事。”
想了想她自我否定了剛剛的話。
易連愷怎么會沒有本事,沒有本事也不會將宋錦枝給吸引到,成了他的妻子。
“易連愷,你放過錦枝吧,你不珍惜她,難道還想把她逼死不成?”她問:“錦枝離開你,會過的更好。”
“宋錦枝告訴你的?她離開我會過的更好是嗎?”易連愷捏著電話倒是不緊不慢。
“”孔令真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呢,宋錦枝已經(jīng)將手探過來,她抬著下巴跟她說:“把電話給我吧,讓我來說。”
她的聲音十分清潤,溫和悅耳。
孔令真將電話交給了她,依然有些憂心,宋錦枝拿著電話放在耳邊,輕聲說:“易連愷,離婚協(xié)議書我已經(jīng)簽好了,就放在桌子上,不管你簽還是不簽,這婚我都離定了,孩子已經(jīng)沒有了,我也就沒有愛你的必要,你放過我吧,我也放過你。”
“放過你?”
易連愷好似聽到了一個笑話。
他薄薄的唇瓣上勾著一個笑容,依然讓人覺得很冷,“宋錦枝,你現(xiàn)在說放過你不是已經(jīng)太遲了嗎?我說過的,我愛你,我會給你一個家,我會把孔曦兒處理好的乖,別鬧了,醫(yī)生說你精神不太好,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家好好地休息才對。”
“易連愷,我沒有病。”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他到底跟孔曦兒如何,為什么要不斷地護(hù)著孔曦兒了,她不在乎,“你就是借著我有病這個借口將我關(guān)在家里,不許我走罷了,不是嗎?”
“你逼著我吃藥,可我哪里都很好我沒有病!”
她近似癲狂的吼著,“我不會再回去的,我也不會再受你擺布的,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求你了好不好”
她主動去求了易連愷。
只希望他不要再來找自己就好了。
“錦枝,你這樣我不放心我來接你好不好?”他在電話那邊依然說耐心哄著宋錦枝:“你等我,我來接你回家,我不關(guān)著你了,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好不好?”
他哄著她。
宋錦枝搖頭:“沒用的,易連愷,我不喜歡你我不回去。”
車子在門口停下,她將電話掛斷,地方已經(jīng)到了,她轉(zhuǎn)頭去看了看外面,來這里的人不少都是來送他離開的。
“錦枝,我陪你進(jìn)去吧。”孔令真說。
“不用了。”她抬眸淡淡的笑,跟她擺手說:“我自己進(jìn)去就好了,我想進(jìn)去看看他。”
說完她推開車門便下去,她穿著針織衫,闊腿褲,可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的背影卻是顯得那樣清瘦,好似隨時都會飄離出去。孔令真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忍不住在想:“宋錦枝怎么辦?”
她回頭去眼淚不停地掉,蹭在席皚霖的衣服上。
“你怎么哭了?”
“席皚霖,那時候你看見船爆炸以為我死了,那時候你心里面是不是很難過很難過。”她問。
她沒有體會過席皚霖的心思,可看到宋錦枝如此,她似乎也猜到了他那時候的心情。
“嗯。”那時候的感覺其實已經(jīng)回憶不起來了,只是親眼看見的時候他只有一個念頭,不如就這樣跟她去了。“不過,錦枝一定會挺過來的,放心吧。”
他都已經(jīng)挺過來了。
“錦枝前段時間在電話里面跟我說,她很快樂的告訴我,有個人很喜歡她,錦枝很想抓住他的可惜,她抓不住,那個人就走了。”她喃喃的說,哭的一塌糊涂,眼淚鼻涕都黏在臉上,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簡直都狼狽死了。
“梁景凡怎么可以死呢他都沒有等到錦枝,沒有娶到錦枝呢。”
她不免覺得悲傷。
席皚霖將她抱著放在自己懷中,看她哭的這樣難過的樣子,他也跟著有些被動感傷:“你哭成這樣干嘛?臉凍傷了。”
香城一到了秋天就冷的刺骨,風(fēng)吹得冷。他抬手趕緊將她臉上的眼淚都抹的干干凈凈的,“別哭了,宋錦枝有宋錦枝的未來,她會解決好的。”
“席皚霖”她睜開眼睛,淚眼朦朧的看著面前的人,撞進(jìn)他目光漆黑幽深的瞳孔里,她剛剛突然間下定了決心。
人活著又要有那么多擔(dān)心顧慮怕什么?
席皚霖低低的應(yīng)了她一聲等她回復(fù)自己,他手臂將她緊緊地圈著,身體的溫暖透著衣服傳遞過去,他黑色的眸子里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他蹭著她的小臉問:“怎么了?不說話?想跟我說什么?”
“沒有想跟你說什么。”她搖頭。
他的目光專注,只看著她一個人。
孔令真的小手抓著他的手,仰頭看著他問:“席皚霖,你會一直喜歡我?”
“廢話,我不是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嗎?”他做的還不夠,他漆黑的眸子望著她說:“男人不會喜歡說,更喜歡做,以后我會慢慢的告訴你的。”
她眼睛眨了眨,剛剛還帶著眼淚珠子的瞳孔里也閃爍著光芒。
他說的甜言蜜語真是好聽。
她雙手突然間捧著他的俊臉,一動不動的看他,席皚霖眉頭緊皺,剛剛還在哭在鬧,現(xiàn)在又開始跟他玩鬧了。
“席皚霖。”她鄭重的叫他的名字,也覺得自己遇見了一個這樣的男人會讓人頭疼,她像是在宣誓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嗯。你說,我在聽。”他點頭說。
“哼哼哼,那天你不是說你要舉辦盛大的訂婚典禮嗎?還有婚禮?我就勉勉強強答應(yīng)出席了,你可不要讓我等得太久了。”她越說聲音越是小,十分快速的說完畢。
席皚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頓時瞪大眼睛,看著她。手臂捏著她的手,瞪大眼睛問:“你說什么?你剛剛跟我說了什么?”
“難道你沒有聽見嗎?要是沒有聽到的話就算了。”她搖動著自己的腿,哼哼唧唧的說,眼珠子轉(zhuǎn)動了下:“你別忘記了,自己承諾過的,要盛大的訂婚典禮,還有求婚要是太敷衍我可不答應(yīng)!”
她剛剛看到宋錦枝冒死也要逃出來。
也要來送梁景凡最后一次,她當(dāng)時心里就觸動一下。
剛剛錦枝說她很幸運,是啊,她的的確確夠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