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騙你做什么?”凌天一手將她按著,“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現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養(yǎng)好傷,不可以再亂動了。”
他指著孔令真的鼻頭說,到底是不忍心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幽幽的嘆氣,“我就告訴你吧,現在席皚霖很好,他也在這家醫(yī)院里面,等你好些之后我可以允許你去看他,不過,你聽好了”
他不得不警告她。
“你哥哥絕對不會允許你再留在香城跟席家人有任何關系的,我一定會帶你走。”他直接跟她說了。
這是姜澤的命令。
他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兩個在一起的。
他不帶走她,姜澤會親自過來將她提走,他自己唯一的妹妹,姜澤只想想到席皚霖就提心吊膽,總覺得會提前給她收尸。
“好,我不動。”她乖乖的答應下來,只要他好好的就行了。
等到席皚霖再睡了幾日席老和老金每天都會過來探望,但是見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要醒過來的跡象,所以不得不嘆氣,詢問紀師師,“你打算什么時候才把他叫醒啊?這樣下去似乎根本就不是辦法。”
他躺在病床上,日漸消瘦。僅僅靠著營養(yǎng)液在維持生命罷了。
“我已經跟醫(yī)院聯系好了,待會兒就把他送到一邊的治療室里面,過會兒就會醒過來了。”紀師師微微微的笑著說。
她往護士將他推送了心理治療室里,蹲在席皚霖的面前開始跟他說話,“席皚霖,你睡的足夠久了,應該醒過來了。”
男人的下巴處青灰色一片,有些潦倒,不像是記憶里那個英姿勃發(fā)的少年,為了一份感情,竟然能夠將人折磨成這樣。她不斷地跟席皚霖說話,半個小時之后他才慢慢的醒過來,還有些不適應外面的光線,睫毛猛地顫抖著,閉上眼睛剛剛想要再睡過去。
“你都醒了那就不要再睡過去了,你這樣睡過去了,讓他們怎么辦?”紀師師穿著白色的大褂,雙手插入在衣兜里面,偏頭看著席皚霖,又問,“你難道不知道爺爺為了你的事情急成什么樣子了?你也不關心他們?”
席皚霖依然是閉上眼睛不說話。
好了,現在他的心里面依然是被悲傷蔓延著,根本就沒有辦法醒過來。
或者是想要重新回到那個夢里面,“好了,你不在乎。”
“你是夢到了孔令真是嗎?在那個夢里面有她。”紀師師問,她坐下來,目光與他對視,此時此刻他們是醫(yī)生與病人的關系,紀師師顯得十分的自在,“她死了,所以你也想要跟著她而去,所以寧愿把自己捆子自己的夢里是嗎?”
“你為什么要叫我醒過來?”他終于說了第一句話。
好久都沒有說話,他的嗓音低沉又沙啞,聲音里還伴隨著一些不明。
“我只能夠在夢里面夢到她了,她恨我,所以就連最完美的夢也不愿意給我”他勾著唇瓣笑起來,躺在那里雙手放在腹部處。
“你夢到什么了?”她觀察他的時候發(fā)現他會笑,大約是夢到了很開心很開心的事情吧,她想。
“很多很美好。”他輕聲說道,說道那個夢,他剛剛還平靜的臉上緩緩綻放出一些笑,帶著微微桃花色。“我夢見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夢到我們從很小很小就在一起了,我守護著她,等待她長大,然后等她長大之后我向她求婚了。”
“她答應我了。”
“披著那身她自己設計的婚紗,嫁給我”他說,后面又繼續(xù)說了許多,紀師師則是在一邊聽著,從小時相遇到結婚到他們生子再到他們相伴到老,的的確確是很美很美的夢。
他依然是不愿意睜開眼睛,緩緩說。
“是我對不起她她恨我是應該的,如果可以,我希望那個死的人是我,而不是她。”她還那么小,這些年她吃過那么多苦,受過那么多折磨,為什么時光不愿意對她好一點點,好那么一點點,“紀師師。”
他記得她是叫紀師師的。
“你知道我有多希望,那個能夠陪著她一起死的人是我嗎?”他凝聲說,她從他的聲音里面都聽到了絕望與心碎的聲音。
她沒有深愛過,此時此刻卻感同身受。
席皚霖出院之后沒有回到小別墅,先是去了孔家,那里有許多她的照片還有很多東西,孔家現在已經沒有人住了,她從墓地里撿回來的那只狗還懶洋洋的趴在草坪上,無精打采的,他從車里下來的時候八寶快速站起來,高抬著頭看他。
像是認出來他了。
跑過來圍著他轉悠,雙腿搭在他的腿上,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好像十分傷心。
紀師師則是跟在他的伸手,瞧著那只狗,“這只狗很傷心。”
狗只是不會說話,不過不代表他不會難過,他此時此刻十分難受,眼巴巴的望著他,在他的身邊轉悠著抬腿去抓著他的腿,扯著他的褲子。
席皚霖慢慢的蹲下來抬手去摸著他的腦袋,八寶則是乖乖的坐在他的面前,哼了兩聲。
“你是在等她回來嗎?寶寶。”孔令真每次都這樣叫他,寶寶,寶寶。對這只狗有時候都比對他好。
他舔了舔他的手。
他則是輕輕地拍著他的腦袋,目光里同樣是泛著憂傷,許久之后喉嚨里才慢慢的溢出一句話,喉嚨卻是哽咽的厲害,他揉了揉他白色的毛,他眨了眨眼睛看他。
“我也很想她,可是,她不會回來了。”席皚霖說,“之前沈冰死了,她撿到你,覺得你就是沈冰,現在你跟我走好不好?以后都陪著我。”
就是一個深深地寄托罷了。
這樣似乎還能夠讓他的心里面好受點,席示霖沒有在海上找到他們的尸體,一直都打撈了很久,那是大海。
誰知道尸體會在什么地方
他們已經盡力去找了,就連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尸骨無存。
他站起來去屋子里面找了一些東西,整理好之后做了個衣冠冢,高峰去挑選的墓地,選在了一塊背山環(huán)水的地方,那邊很安靜,劈開了一個很大的地方做墓地。他坐在后車廂里,膝蓋上放著那個白色的瓷瓶,八寶則是躺在一邊的位置上,自己霸道的占了一個地方。
車子緩緩的停下來之后他推開車子下去,高峰打算去幫他抱著瓷瓶的。
席皚霖搖頭說,“不用。”
一手牽著狗,一手抱著瓷瓶。
紀師師則是攔著高峰不許他往前去了,“你讓他自己去吧,沒有找到孔令真的尸體他就是想做個空墓地,等到有時間的時候能夠有個來的地方。”
高峰只看見席皚霖抱著瓶子一步步的沉著步子往上面走。
高大背影此時看起來十分蕭條,他抬手繞繞自己的頭,也沒有辦法這就跟紀師師一起站在那里。
席皚霖親手將瓶子放下去,八寶則是坐在一邊,他抬手落在粗糲的墓碑上,手指頭落在她的照片上,他們兩個一起照的照片很少很少,墓碑上的照片還是她之前在孔家的時候拍攝的。笑容永遠的停留在這個最美好的時候。
“我猜想你應該會很喜歡這個地方,這個地方陽光很充沛的。”他看了看四周說,他特意讓高峰選的這里,“在澳洲的時候你說過喜歡這樣的地方。雖然這里偏僻了一些,不過至少很安靜,不會被人打擾的,你不是喜歡安靜嗎?”
說完他有指了指一邊的地方又笑了笑,“你看到旁邊的地方了嗎?以后我會來這里陪你的,那時候你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他絮絮叨叨的跟她說了會兒話,才跟著下山去。
大家這才一起驅車回去。
沒有回到席家,直接回到了小別墅里。紀師師瞧著他這樣根本不是辦法,他已經完完全全陷入進去,根本沒有辦法自己走出來,她只好繼續(xù)停留在這里為他治療。
孔令真在醫(yī)院里將近躺了十天時間醫(yī)生說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凌天根本不讓她下床走動。
他陸陸續(xù)續(xù)的知道席皚霖已經出院現在不錯的消息。
而她很快就要離開這里了,所以她想要出去看看。
她去換了身衣服趁著凌天不在的時候出去了,在路邊她攔了車子走進去,經過細心調養(yǎng)但是她依然虛弱的不像話,身上的傷口依然很疼,不敢靠著坐,行動十分遲緩,外面的陽光很大,她極力忍著才打起精神。
“開車吧。”她報了別墅的地址。
車子最后緩緩地在門口停下來,她跟司機說,“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馬上就過來。”
她本來是想要在門口只是看一眼的,但是,已經到了門口她忍不住推開門走下來,鐵門是關上的。她從門口望進去便看見草坪上坐著一只狗。
他把八寶帶回來了嗎?
遠遠的看到她的身影,八寶便從那邊跑過來,她笑了笑。不過這時候那邊卻有車子的呼嘯聲音,她聽到聲音之后便回到車上。
“走吧。”她跟司機說,指了指另外一邊的路,那條路通往另外一處的房子,讓他在那里停放了一下。
黑色的轎車緩緩開過來,大門打開,車子慢慢的駛入進去,席皚霖和紀師師分別從兩邊下車。
傭人在按著八寶不許她跑出去,他兩只爪子趴著門凄凄慘慘的叫著,瘋狂的抓著門傭人都要攔不住他了。以前也沒有見到它這樣過,有人陪他玩,吃了東西就懶洋洋睡大覺。他伸手拍著他的頭,“寶寶,你怎么了?”
他爪子還搭在貼門上凄凄慘慘的哼哼哼著,回頭過來看他。
“你想出去玩?這么大的院子還不夠你玩嘛?”他看著四周,他搖著尾巴望著他,席皚霖不知道它想要表達的意思,站起來。
而紀師師這會兒走過來跟他說,“別讓他跑出去了,外面很多狗販子,萬一把他帶走了就回不來了。”
而且外面很多危險,他這樣跑出去很危險的。
“你們把他帶過去吧。”席皚霖說,八寶卻是眼巴巴的望著門外怎么也不肯走,依然是哼哼哼的慘叫。
“好了,還是趕緊進去吧。”紀師師抬手拍拍他的后背。
“嗯。”席皚霖抬手去讓人去關門,把八寶給帶回去關好了,不過傭人帶著狗準備走的時候八寶咬了傭人的手,坐在地上不肯走,白色的大狗此時面目兇狠,惡狠狠地瞪著面前的人。
“這狗怎么咬人了啊?趕緊去打針。”紀師師趕緊跟傭人說,隨后指揮著人,“趕緊把他關在籠子里面,萬一咬到其他人怎么辦?”
紀師師看著這只狗跟他說,“我看還是把狗放遠點吧,萬一發(fā)狂咬到人怎么辦?”
“不。”席皚霖搖頭,八寶的脾氣一向都很溫和,今天怎么會咬人的。剛剛他在門口就一直在叫,大約說想回到孔家去了,“他只是想主人了而已,想回去看她。”
或者是,她回來了。
不都是說狗能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嗎。
“你們把他放下吧,以后我來養(yǎng)他。”他走過去牽了牽引繩,隨后拍著他的腦袋,“寶寶,別鬧了。知道嗎?”
他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似的,一手搭在他的腿上,扭頭看了看門外的放下,他抬頭望過去那里什么都沒有。
“你是在讓我看什么?”他微微的笑著,摸著狗狗的頭,“乖乖的,以后不許再咬人了。知道嗎?”
他摸了摸他的肚子,有些餓了他牽著狗去了吃東西的地方,抓了一把狗糧丟在盆里,八寶聞了聞便開始吃東西,他抓了一把喂他,他頓時安靜下來也不鬧了。
他拍著狗狗的頭,“安靜的吃東西,吃完之后好好去睡覺吧。”
紀師師則是一直都站在一邊看著席皚霖認真的樣子,等到席皚霖站起來她伸手去抓住了席皚霖的手。
有些話她其實忍了很久,她想過要不要說的。
但是,現在孔令真已經死了,他遲早都要走出來,開始成婚生子的。
“席皚霖。”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一些不確定。“我知道我現在說這個不好,可是我希望你能夠開開心心的,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她慢慢的移動到席皚霖的身前去,仰頭看著他。
她依然是穿著白色的裙子,面色溫和。
“她已經去世了,你現在總要重新開始的不是嗎?”她的小手抓著他的手,膽顫心驚的說,“給我個機會,讓我照顧你好不好?你愛她,把她放在心里面也沒有關系,讓我代她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