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老狐貍

“不過，即便是大不如前，也還沒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我勸你，在這里說話，還是注意些。”

黃五爺忽然又淡定了下來，說話不痛不癢的，似乎也不會因為阿全的那些話再生氣似的。

我方才還覺得阿全說話太過分，現在看見他這樣，又覺得十分頭痛。

最可怕的對手，永遠都不是怒氣沖頭，氣勢洶洶的那種，而是像黃五爺此時這樣，軟硬不吃，刀槍不入的。

我看向阿全，這樣的場面，他又會怎么應對呢？

不想這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阿全，此時黃五爺硬氣起來，他倒露出了幾分欣賞的意思。

“您倒是個明白人。既然如此，那你也該知道，在你的地界上，弄丟了我們的人，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的。你今日不愿意幫我們的忙，他日只怕擔不起那責任。”

雖然話仍然不太客氣，但黃五爺也根本不計較那些了。反而對于安全話里的意思，很是在意。

“看你們這么緊張，莫非那是個什么大人物？”

阿全否認道，“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總不能人就這么不見了，總要有個說法。”

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蘭姐在部門當中，絕對算得上是一號人物。盡管她如今不過是年輕一輩的領頭，但早晚有一天，老人們會消逝，到那個時候，這位年輕一輩的領袖，又會不會成為最終的領袖。

這些都是未知的。

可現在問起來，卻只能說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成員。否則只是平添了她的危險。

黃五爺聽完，只是沉默了下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全也仿佛不在意他多想想，只是提醒道，“我們內部的事情，與你毫無干系。黃五爺在江湖上混跡多年，你總該是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言下之意，讓黃五爺不要試圖從蘭姐這件事上，探聽部門內更多的秘密。

黃五爺呵呵笑了一聲，未置可否。

最后卻只說，“人既然是在我這里丟了的，自然我也有一份責任。不過，要我出賣客人的隱私，同樣也不是個辦法。我老頭子，今后還要在這地界上討生活，規矩總是不能壞的。”

“我看，不如取個折中的法子。人呢，我負責幫你們找，別的事兒，你們也不必來找我的麻煩。如何？”

黃五爺思前想后，竟答應了要幫我們找人。

阿全沒有討價還價，干脆地說道，“五爺肯親自幫忙，自然是好的。到時候不管有人沒人，功過都在您身上。”

撂下了這句話，阿全壓根不再停留，而是起身直接離去了。

我和小林跟在后頭，也是匆匆離開。出去的路上，我的心還在撲通撲通地跳著。

黃五爺和阿全明槍暗箭地，話里有話，聽他們談事兒，著實很廢腦子。

但現在的結果，卻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

黃五爺雖然沒有答應把線索賣給我們，但以他在這地界上的能力，要查蘭姐的下落，比起我們總是容易許多的。

再說，就算他真的把當天出現的那些人的名單告訴我們了，沒有足夠的人手和人脈，我們的追查也不會順利。

況且，我聽著口風，黃五爺似乎是知道一些部門的背景，所以才能夠如此容忍阿全說話。既然他知道部門的背景，自然就更加知道，找不到人的后果是什么。

如此一來，也不怕他不賣力幫忙。

我們三人出來，阿全就讓小林把這附近的人都撤了去。

我吃了一驚，問道，“都撤走么？雖然他答應了幫忙，而且有把柄在我們手里，但還是看著點兒好吧？”

這話，其實有幾分私心。周老頭兒定了在這里見面，現在卻整個人直接消失，我想他如果沒出事兒，再要找我的話，應該也是第一時間來這里找。

有人看著的話，不至于會錯過了。畢竟我自己可是沒本事天天在這里等的。

阿全看了我一眼，道，“周師傅是知道部門的辦事處的。要是找不到你，自然會過去找人幫忙，不用擔心這個。”

我的心思竟然被一眼看穿了。這個阿全，長得五大三粗，竟然心思細膩到如此地步。

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猛虎，細嗅薔薇么？

我默默地想到。

不過，既然有這話，那么他們部門別的事情，我可也就沒資格去管了。

阿全和小林要回部門去答話，而我則忽然想到一點。胖子自己跑出去找蘭姐了，那是因為他當時也在場，知道來的是什么人。

這也是我們篤定蘭姐的失蹤，和那天二樓上的客人們有關系的原因。

但當時二樓上的客人，除了蘭姐和胖子，不是還有一個人全都看見了么？

這個人，就是我。

或者應該說是，小福。

別看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鬼嬰，心智上如同小孩，但智力上與成年人并沒有多大區別。或許，可以讓他認人？

再說，我自己其實也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記得不一定有小福準確罷了。

我將自己的想法和阿全說了，他聽完面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陣心虛，我忍不住辯道，“看什么？我過去是想看看周老頭兒會不會在，剛好看到她們過來，又不是故意去聽墻角的……”

阿全扯著嘴角笑笑，“沒，我是想不到，你膽子這么大。居然敢在黃泉茶樓玩兒這種小把戲。那黃五爺自己也是個道士，你放小鬼出去，不怕被他害死么？”

我被他說的一身雞皮疙瘩，那時候我哪兒想到這些？我之前看見的趕尸人，那就是單純的手藝人一個，要不是今天進了黃泉茶樓的后院去看，我壓根就想不到黃五爺竟然還會些道術。

但光被阿全這么吐槽，我面子上也過不去。于是反擊道，“你剛才跟他那么囂張，難道不怕我們三個都被他害死么？”

阿全面色一滯，倒是小林，看著我，莫名地笑了起來。

而且還是那種沒聲兒的微笑，看著十分滲人。

“笑什么？”我哆嗦了一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