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殺人？救人？

說出了這些條件，我不安地看著王瞎子。

這短暫的接觸當中，我已經感覺到了他絕對不是個好說話的人。至少不像他看起來那么好說話。

理所當然地，他帶我進來的理由，也變得難以捉摸了起來。

他并不是打算幫我么？可如果是這樣，他又怎么能斷定，朱子丹會把石頭給他？

要知道，那塊兒石頭雖然是個沒啥用的邪石，但卻是朱家老爺子留了話下來，無論如何也不準轉手給他人的。

要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家里又有老人要照顧，朱子丹只怕也不肯拿出來。

我這么盤算著，也等著王瞎子回話。

他不過思索了片刻，卻道，“彪子啊，不是我說你。難道你就不覺得，這塊兒石頭值不了這個價錢么？”

“啊？”我驚疑了一下，愣愣看著他。

我和朱子丹的處境這般，誰還能去盤算什么值不值？對于一個快要渴死了的人來說，一杯水和兩杯水之間，本沒有多大的區別。

但我們都想漏了，這一杯水和兩杯水之間，對于別人來說，卻是相差甚遠了。

“你看看，錢的事兒，倒也好說。可是前一條……你總該知道，朱子丹家里犯的那是什么事兒？”王瞎子稍稍把身子往前伏下，伸出食指指了指天，“那是上頭的意思，要收拾這些迷信思想。我這身無所長的老百姓，怎么幫？”

說完，他便又坐了回去，看那意思，是根本不打算接受這條件。

可我心里卻急啊，這石頭是朱子丹的，我總不能私自就拿來換了錢。要是解決不了朱子丹的事兒，這石頭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出去的。

“王老爺，這……這要是不能幫了先生的忙，就是有了錢，也留不住的啊！”

以孟曉輝那些人的貪婪，但凡是朱子丹家里有任何值錢的玩意，也早就被搶走了。

說是什么批.斗小組，其實和強盜流.氓沒有任何的區別！

王瞎子沖著我擺手，只說道，“你這性子也太急了，你先坐下。”

我這時候，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讓我坐下，我也就沒想那么多了。只是又說道，“王老爺，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只要你肯答應了，以后無論您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我本來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求人的話來的，可是事到如今，卻也不得不說了。

且這件事和孟曉輝那件事有本質的區別。我心底里并不覺得我踢了孟曉輝一腳，就是做錯了，反之，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只怕我還是會這么做。

所以要我為了這個求人，我是萬萬也不肯。但若是為了朱子丹的事，卻也沒有那么難以開口。

王瞎子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聽了我的話，卻是反問道，“果然什么事兒的愿意做？那如果……我要你殺了朱子丹呢？”

“什么？”

我一聽，當場就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了。

說了這么多，我不就是為了讓朱子丹能活下來的么？現在卻說條件是要我殺了朱子丹，那不是本末倒置么？

我震驚地看著王瞎子，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卻好似在嘲諷我似的，說道，“怎么？不是什么都愿意做的么？難道這件事你就做不了？”

我被他說的，心里亂糟糟的。

要他幫忙救朱子丹的性命，可他卻說條件是要我殺了朱子丹。那朱子丹豈不是仍然活不下去？

這么做，又還有什么意義？

我想了一陣子，最后卻也只能無力地感到，他肯定是在戲弄我。

除了這個，還能有什么理由？

可即便我發現王瞎子耍我，我卻也不敢跟他發脾氣，只能說道，“王老爺，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要救他的性命。既然您這么說，那我……”

“哼，那你就怎樣？你能怎樣？”王瞎子忽然不屑地打斷了我的話，如此說道。

“我……”我什么都不能做！

看著王瞎子嘲弄的臉，我忽地意識到，其實我們已經根本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原本孟曉輝那邊，圖的也是這塊兒石頭。要是我們早給了他，再說上些好話，只怕朱子丹還能有點兒希望。

但現在，孟曉輝只恨不得能殺了我。就是我愿意給他殺，難保他不會遷怒了朱子丹。

所以，將石頭給孟曉輝，來換他替朱子丹洗脫了罪名，其實已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王瞎子！

王瞎子也很明白這一點，所以即便他說要我自己殺了朱子丹，我竟然也無法反駁。

“王老爺，朱子丹是我的恩人，我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樣對他的。”

明明想通了這一層，最后我卻也只能這樣講。我起身，對著王瞎子做了個揖，就打算直接離開。

王瞎子卻笑了，說道，“你怎知道，要你殺了朱子丹，不是在救他？”

“什么？”

我再一次震驚。

殺了朱子丹，卻又是救他？這回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了。

但王瞎子這一次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說道，“朱子丹家里的事，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保下來。但他要是死了，誰又還能追究他什么？再說了，他病成這樣，早死晚死有什么區別？”

王瞎子說的不經意，但我卻聽了出來，他其實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要多了很多。

比如，朱子丹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問過許多次這個問題，朱子丹只是不說，而且也不見他去醫院。這連天的咳血，我甚至要以為他是得了癆病。但他母親與他同住，卻沒有傳染，所以我覺得不像。

除此之外，我就再也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了。

此時聽王瞎子說起，我便問道，“他得的是什么病？”

王瞎子沒打算隱瞞，淡淡說道，“肺癌。”

朱子丹的生死，跟他沒多大關系，所以他說來輕描淡寫。

但在我心里，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原來朱子丹，他竟然得了癌癥！

這豈不是說，他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么！

“他如今活著，還不是連累家人罷了。可他要是死了，孟曉輝難道還去為難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