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賭一把

殷老爺子不斷地在陣法當中走動著，隨處割開自己的手臂，將鮮血滴落到地上的符文上。雖然眼看著那符文漸漸地清晰了起來，可殷老爺子本來就是個老人了，加上昨夜受傷也失了一些血，符不過畫到一半，他已經幾乎邁不動步子了。

我看在眼里，卻是急在心里。

那周老頭兒不知道在搞什么，一直遲遲沒有動靜，但奇怪的是，他背后靠著的大樹也是在安河小區陰氣籠罩的范圍之內的，卻不見有鬼去攻擊他，倒好似全都看不見他似的。

我一直念著清心咒，不敢停下來，只希望有了殷老爺子的鮮血，我們至少可以撐到周老頭兒出手，雖然殷老爺子說他們一開始只以為有一只魅，但他要撤退的時候并沒有叫人把周老頭兒帶走，看來應該不是完全沒有勝算的。

就在我第四次念動清心咒的時候，殷老爺子也終于再也走不動了。

他一只本就已經受傷的手臂，上頭已經滿是刀口，失血過多，使得他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走路也是搖搖晃晃，已經不能再往前走了。

“殷老爺子，你不要再走了。這陣法應當能撐一陣子，你再這樣割下去，會沒命的！”我著急地停下來大聲叫道。

但卻就是在這么一瞬間，我身前那被陣法困住了的魅，竟然又向前走了一小步。

他雖然被陣法困住，可實際上距離我不到半米，這一小步邁出來幾乎就可以碰到我的頭頂了。

我驚出一身冷汗，連忙又重新念動起清心咒。由于距離很近，我已經能夠看清楚面前這魅的面容。

它的臉仿佛被烈火般的紅光所籠罩，因此才會看不清五官。但就是在這模糊的臉上，一雙眼睛卻是格外的突出。

那眼珠的眼仁是血紅色的，虹膜卻呈現出死寂的灰白色。比之秦麟那雙血色的眸子，帶著更加濃烈的死亡氣息，而不像秦麟那樣，眼中是殺伐冰冷。

只是和它這么不小心地對視了一眼，我便立刻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一花。

周老頭說我夢見殷老爺子要殺我，是因為和魅距離太近，受了影響。我就想過，當魅完全清醒，要對人發動進攻的時候，該是如何一番景象，卻想不到，根本沒有什么幻想。

有的，只是干擾，和剝奪。

它根本不需要通過幻象來影響人的神智，以那雙眼睛中蘊含的能力，它完全可以讓一個人在瞬間失去所有的意識。

試問，當敵人有能力讓你直接失去抵抗能力的時候，它還會多此一舉，對你撒謊，偽造一個幻境么？

根本用不著！

此時的我無疑是極其難過的，為了強行穩定住自己的意識，我根本不敢在去看它一眼。但同時這也就意味著，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我面前做什么。

要知道，他離我已經只有十幾二十公分遠了，這是一伸手就能夠到的距離，而我甚至不能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我唯一能夠做到的，也不過就是拼盡全力，瘋狂地念動清心咒。這玩意現在是我的保命絕技了。

但內心中對殷老爺子的擔心，卻根本沒有辦法忽視，甚至隨著我越是刻意地想要忘掉這件事，反而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

只要一想到他正在用自己的鮮血來為我爭取時間，我的心就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對于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來說，無論他平時身體有多好，一旦損失了太多的鮮血，后果都是無可挽回的。因為，老年人的造血功能已經衰弱到了很嚴重的程度。

所以，如果不能趕快解決了這里的事情，殷老爺子或許會死！

我已經害了一個殷無雙，要是再害得殷老爺子為了救我而死，道門中殷家這一脈，豈不是真的要斷了傳承？

我不是圣人，卻也知道他們的存在對陽間的秩序安穩有多么重要。

所以這個時候，我絕對不能輸。

心中的信念支撐著我，我忽地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我現在能做的，真的只有坐在這里，念清心咒了么？

我只能看著殷老爺子，和胖子等人拼命么？

如果周老頭兒搞不定這里的事兒，我就要束手等死么？

不，絕不！

我決定賭一把。

我身上最大的倚仗，其實不應該是腳下這個隨時可能會崩潰的陣法。而應該是秦麟送給我的玉佩。

周老頭兒顯然知道一些關于這玉的事情，但他并不打算仔細說。而我所知道的，也不過就是，這玉和秦麟有一定的關系，至于是什么關系，卻并不清楚。

但……既然是秦麟的東西，總不能是什么擺設。

之前我曾經企圖用玉去攻擊一只怨鬼，雖然失敗了，但卻從秦麟那里知道了，這玉佩的作用是護主。

也就是說，雖然我不能直接用玉去攻擊鬼物，但如果是那鬼主動要攻擊我呢？

我，就是要賭一賭，這可能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仍然念著清心咒，卻從陣法的中央站了起來。那魅就在我眼前，見到我站起身，一雙了無生氣的眼睛，用詭異的角度轉動了一下。

若是人冷不丁見到這一幕，只怕都會被嚇得夠嗆。

但現在我心里有一股很強的欲.望在支撐著我，所以竟然也沒怎么覺得害怕。

“曉希，你做什么？”殷老爺子一直關注著我這里的動靜，我剛剛站起來，他就說道。

從聲音來聽，他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或許根本堅持不到周老頭兒所需要的時間，我得別的想辦法。

我對著殷老爺子投過去一個眼神，這是我決定要賭，但結果如果是壞的，或許會連累他。這是我無可奈何的事。

“你要做什么？”他看懂了我的眼神，急道。本已經站立不穩的身子，狠狠地晃動了兩下。

但我無暇顧及他，我伸手從懷里摸出了他之前給我的清心咒，丟到了身后。

然后……停止了口中念著的清心咒！

殷老爺子大叫，“白曉希！”

但卻于事無補，地上的符文極快地閃爍了兩下，而后忽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