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道觀里的道士

因為先前的幻象，我對這瘴氣很有幾分忌憚，雖然吃過了秦麟給的藥丸，但走進去的時候，卻始終不敢大口呼吸。

秦麟知道我緊張，一直牽著我的手。一邊按著我夢里的記憶尋路，一邊兒時不時地回頭看我。

看他這樣，我雖然還有幾分害怕，但漸漸地也淡定下來不少。

至少我不是一個人在這里。

這么想著，多少也能鼓起勇氣。

這森林里頭由于清晨的露水而顯得十分的潮濕，散發出一陣陣很難聞的氣味。按我之前的了解，這些地方之所以會產生瘴氣，多半的原因就是森林之中雨水充沛，還有死去的動植物作為營養，所以滋生了十分多的細菌和病毒。

這些細菌和病毒雖然并不見得一定對人.體有害，可是因為常年地在森林當中繁殖，人們很難真正掌握這些病菌的防治辦法。要是擱在古代，很容易就引起大規模的瘟疫和瘧疾。

但瘴氣竟然會使人產生幻覺，這就在我的知識能夠說通的范圍以外了。

“跟緊我，快要到了。”秦麟拉著我，突然說道。

我頓時精神一凜。

眼前的森林漸漸地變得稀疏了一些，前方不遠處有一點兒煙霧緩慢升起，隔著這么遠，能夠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煙火味道。

盡管在夢里已經見到了一次，但當我真正站在這道觀前頭的時候，心中仍然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夢里不管周遭的環境看起來有多么詭異離奇，至少我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但現在卻不同。我自己就置身其中。

“別怕。”

秦麟大約察覺到我的手在微微顫.抖，回頭來說了一句。我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不過看他的謹慎，就讓我覺得他似乎也有些忌憚什么。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亂想，我問道，“這里面有什么？”

“這些人都還活著”，秦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這才發現，不知不覺的，我們已經到了道觀的外頭。

盡管現在已經是清晨，太陽升了上來，但一切都還和我昨天晚上看見的場景并沒有什么區別。

道觀的門前，有一個身穿破舊道袍的男人，正低著頭掃地。從他打結結塊兒的頭發，還有身上那件滿是污垢的道袍來看，我有些懷疑他大約有數年沒有洗過頭了。

在這種地方，常年的不洗頭不洗澡，最大的問題便是病菌，還有濃重的體味，這些都會招致蚊蠅的叮咬，甚至一個不小心就會感染，但是男人似乎渾然不覺得有什么不舒服似的，只是一直悶頭掃地，仿佛根本也看不見我和秦麟兩個人似的。

我心里覺得十分膈應，忍不住又多看了男人一眼。

卻突然看見，他的衣袖底下，竟然爬出來了一條小蟲。那蟲子在他身上，隨著男人的動作，卻絲毫不覺得受到驚嚇，反倒是在男人的手背上停留，然后一口咬了下去，眼看明顯是在吸食男人的血液。

我嚇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捂住自己的嘴。

“他……”這也能算是活著？

那件破道袍底下不知道還長了多少寄生蟲在他身上，可這男人忍受著這樣的痛苦，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就這么漫不經意地在掃地？

“他的確活著。不過他常年生活在這種地方，吸入了不知道多少那種瘴氣，只怕自己已經感受不到身體的狀況。身上感染到這個程度，死只不過是早晚的事，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可是他為什么一直在這里掃地？”如果是一般的人，就算吸入了瘴氣產生幻覺，也不會有這么奇怪的舉動的吧？

“只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秦麟說到這里，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眼神中暗流洶涌，連那紅色的瞳孔，顏色都好像跟著變得深沉了幾分。

“如果是人為的，那也太殘忍了。”

我不禁多看了一眼那掃地的男人，看著他空洞茫然的眼神，心中不止是什么個滋味。

“先進去吧。”

秦麟拉了我一下，大約是為了避免我再看見這些東西，他有意無意地將我拉進了他的懷里，導致我只看得見腳下的路，卻看不清周遭的環境。

對他這個小動作，我心里可是十分感激的。剛才門外的那一個男人已經讓我感覺有些惡心反胃了，這道觀里頭指不定還有多少這樣的人，要是都一個個看見，只怕我就要忍不住惡心到崩潰了。

我們一路穿過了道觀的院子，一路走來，竟然沒有一個人抬頭看我們一眼。

倒是這里焚燒的香燭十分之多，好像完全不需要錢似的，弄得滿院子都是煙火紙錢的味道，反而不覺得這些身上早就臟到開始腐爛的人有什么味道了。

原本我以為這一次的潛入會就此順利地進行，卻不想我和秦麟剛剛走進了供奉著三清祖師的大堂，便忽然聽見有人說話。

“來的是什么人？”

這種地方有人活著，甚至還能說話，自然讓我心中有幾分恐懼。

秦麟將我護在懷里，便在這大堂里頭站定了下來。

我悄悄地伸頭出去看，便正好看見有三個道士模樣的人從堂后走了出來。

和其他的人不同，這三個人身上穿的衣服雖然也同樣有些破舊了，但相比之下，算得上是十分的干凈。

而且他們還用木簪將自己的頭發全都束了起來，如果忽略這里的環境，當作在別的什么地方看見，恐怕也不會覺得這三人的裝束有什么奇怪了。

我心頭奇怪這三個人在這種地方是怎么生存下來的，想要張口答話。可秦麟看著三人，卻是沒有說話。

那當頭的一個胖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是問道，“問你話呢，你們是什么人？”

可秦麟仍然是不回答，那胖子站在秦麟的面前，好像也不會生氣，就等著秦麟一般。結果雙方居然就這么奇怪地僵持了下來。

正當我有些奇怪秦麟打算做什么的時候，卻見他忽然揚起嘴角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口中道，“就這么三個小嘍啰，便來接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