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游方道士

秦麟的說法讓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道士畢竟還是少數人，甚至有可能大部分的人，終其一生也未必能夠認識那么一兩個有真材實料的道士。

就比如我自己，雖然我爺爺就算是一個很厲害的陰陽師。

可是后來我才知道，像我爺爺那樣的，其實就是殷無雙說的那種，沒有什么天賦，單純依靠外物，對鬼怪有一定的震懾作用，卻沒有辦法根除的“外行”。

而柯家寨的這個陣法，卻竟然會是專門用來困住道士的，那么修建這陣法的人，究竟有什么居心？

該不會他在這寨子里，做的正是不能讓道士們發現的事情？

我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來什么。

“這么說來，殷無雙豈不是會有危險？能夠設計出專門針對道士的陣法，那人本身也應該很厲害才對。”

秦麟沒有回答，倒是手一揮袖，就好像從他的袖子里鉆出來了一個人似的，憑空在我們的房間里多出來了一號人。

仔細一看，這人的裝扮卻是很熟悉的。

他身上穿著純白色的長袍，上頭用紅線勾勒出一些細碎的花紋，左手拿著一副幡杖，右手則是一條生鐵打造的鎖鏈。

臉上用朱砂畫著眼影和唇，慘白的皮膚之上，殷紅的眼睛和唇，透著說不出的妖邪詭異。

不是白無常又能是誰？

不過眼前的這位白無常卻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長相很是不同，且他出現的時候，也沒有認出我來。

“參加帝君，娘娘。屬下不知帝君和娘娘駕臨，有失迎接，請帝君恕罪。”

白無常說著便雙膝跪了下去，我甚至察覺到他的身子有些發抖。

秦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戴上了面具，聲音更是冰冷得仿佛是一個雕塑在講話般毫無音調變化。

“本尊是偶然前來，你不必驚慌。”

白無常答應道，“是。”隨后便不敢再吭聲。

“我來問你，你既然是此地無常，可知道柯家寨里是什么情形？”秦麟問道。

我不由得感嘆，當官兒的就是方便，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有的是人來解答。

那白無常點了點頭，說道，“這柯家寨如今是很少與外人聯系的，但村中似乎有人作惡，屬下也正在追查此事，只是還未有頭緒。”

我一聽見這話，心里就有幾分不痛快，不管是白村還是柯家寨，明明也不是沒人管的地方，怎么就次次都說追查不到？

就算是無常的能力有限好了，可無常上頭還有更高級的判官，總不至于會全沒有辦法。

忍不住問道，“那你為何不上報？”

那無常先是愣了一下，眼神下意識地瞄了秦麟一眼，卻不敢與之對視。只低著頭解釋道，“這陽間的事情大多都是無常在負責，古往今來的怪事不算少，一時有些地方查不清楚的也是有的。若要請判官出面，須得要事態嚴重，且至少有百人以上的怨靈為惡，無常難以清除才可以。柯家寨的事，雖然村子一直封閉，也一直有失蹤的消息傳出，可是畢竟從來沒有看見過怨靈……所以還不到要上報的等級。”

“可這么多人失蹤了，難不成就不管的么？”我知道這是錯怪了無常了，他只是按規矩辦事，但想到有很多人的性命或許就在這么一個耽擱之中被謀害，我就忍不住覺得不爽。

白無常再次哆嗦了一下，低著聲道，“失蹤的是，也未見得就全都是有人作亂。有些地方窮山惡水的，五行屬兇，容易出意外，也是有的。”

“行了，這些都不必說。本尊不會怪你。”

秦麟出聲打斷了無常的話，隨后道，“既然柯家寨有人失蹤，你總該有所察覺。那柯家寨中的陣法是怎么回事？”

聽到秦麟不會責怪，無常明顯地松了口氣，態度卻是越發的恭敬。

“這陣法原先也是不存在的。不過大約是六十年前，有一游方道士前來這里，說是這里地勢兇險，如果不使些手段，恐怕長久下去必然絕后。當時的柯家寨還沒有鬧出這些分家的矛盾，族長就做主，按游方道士的建議將寨子修建成如今的樣貌。屬下曾數次前往查探，竟然險些被困在陣中，著實驚人。”

秦麟道，“哦？連你也走不出這陣法？”

無常道，“屬下無能，此陣法十分詭異。若是深.入其中，總要花費十來日的功夫才得脫困。因為事務纏身，往往抽不出空來仔細研究。”

聽到這里，秦麟不禁也沉默了下來。

我心中自然是震驚，這陣法據說只是一個游方道士所作，可實際上的效果卻是能夠將無常也困住。

再說那游方道士到這里來也是六十年前的事兒了，這么多年，寨子里就算謹守著祖宗規矩，寨子的格局也必然有一定的變化。可這陣法的威力卻并沒有減弱太多，這便說明當年那個游方道士的手段必然很厲害。

“那游方道士如今還活著？”我忍不住問道。

無常道，“按生死簿上看，的確還該在世。只是蹤影全無，叫人尋找不到。”

“他叫什么？”

“似乎姓袁。”

一個姓袁的道士，在六十年前到這里來修建了一個陣法。我和秦麟自然是不會相信什么為了后人之類的話。

若真是因為風水的事兒，又何必做成專門能夠困住道士的樣子。

這事背后必然還有古怪。只是無常所知不多，我們又問了些問題，見他什么也不知道，也只好作罷。

無常讓秦麟放走了，我卻還覺得很有幾分奇怪。

這個姓袁的道士，他究竟在這里干什么呢？

我正冥思苦想，就聽得秦麟說，“多思無益，不如好好休息。明日我和你親自去寨子里探探。既然無常都難以走出來，只怕殷無雙一時半會兒也難脫身，應當還在寨子里。”

因為想不到別的什么辦法，我也只好點頭表示同意，隨后便和秦麟一起躺倒床上，卻想不到，這一晚渾然不似我想象中那樣會平靜地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