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和陰差的交易

老頭兒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卻這樣問了一句。

死人的地界上最大的是什么？我又沒死過，我怎么會知道？

可是當我的眼神落向老頭兒，卻有些意外地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白念念。

白念念……白無常。

“陰差！”

我叫起來。

陰差掌管著死后的靈魂，自然就是死人的地界上最大的。

白家的女人就算能夠和死者的靈魂對話，可是如果這些死人被陰差所控制，那么她們又怎么可能從死人身上問到有用的消息。

而且，我剛剛回到白村的時候，可是不止一次地聽說了，白村的附近，沒有陰差。

天底下怎么會有一個村子里沒有陰差？

這不正常！老頭兒聽見我的回答，眼神中閃過一絲意外，仿佛沒有想到我能夠猜出來。

不過他隨即也就釋然了，“既然已經嫁給了陰人，能知道這些也不算奇怪。”

他說到這里，卻不再繼續下去了。

可是當我順著他所講的故事去想的時候，卻驚覺他沒有說出來的真相，只怕比起現在我已經知道的東西來說，都要可怕的多。

白嚴沒有辦法去抵抗白雅寧的權力，而白雅寧也抵不過的是陰差。

所以在那之后，白村的附近成為了沒有陰差管轄的黑暗地帶，而白家的女兒，也淪落為犧牲給死人的貢品。

只怕……所謂的陰人，根本就不是尋常的陰人，而是那些陰差。

是白嚴，用白家女兒的性命和清白，和陰差做了這樣的交易！

我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心里涌出的只有說不出的悲涼。

從懂事開始，白家女兒的婚事，就好像是籠罩在這個村子里的一層噩夢。

從一出生，就注定了要死。這樣的命運讓所有的女孩兒都活在深刻的恐懼里，就算是我這樣，在爺爺的寵溺之下長大的，也逃不過被家里安排著嫁給陰人的命運。

而這樣的命運，無疑使人瘋狂。死了的人，活著的人，在白村里，幾乎沒有人是正常的。

我想起了想活活燒死我的二嬸，想起她嫉妒我還活著的女兒，想起和藹地把我一手養大，卻暗中把我作為交易的工具的爺爺……

我曾經無數次去想過，這一切究竟都是為了什么？

可是當我真正得知真相之后，卻又意外地發現，這所有的源頭，居然是數百年前白家人自己出賣了自己。

這樣的現實，怎能不叫人心寒痛苦？

“后來如何？既然是白嚴和陰差的交易，與你又有何干系？”

我沉浸在震驚之中無法自拔，便聽見男鬼這么問道。

老頭兒笑著，冥冥中我覺得他十分有恃無恐。

“這可是個好問題。要說跟我有什么關系，就要先說說當年這交易的內容。”老頭兒抬起頭，眼神望向山洞頂端那些密密麻麻的死尸，仿佛看著他所珍視的一切，“當年的白嚴，年復一年被一個女人當作傀儡，覺得他之所以會受到這種屈辱，都是因為白家那天賦異稟的能力。”

“所以他憎恨能夠與死人溝通的白家女人，因此終于想辦法和當時掌管著白家的陰差達成了交易。”

“只要把白家的女性后人都送給陰差，陰差變不再管他白嚴在陽間作惡。嘿嘿嘿，數百人……的性命，換得了白嚴不受陰差的約束。”

老頭兒笑得邪肆，可是話里隱約的那股興奮，卻叫人不寒而栗。

“那怎么可能？！”

出聲的是白念念，我想他自己就是個陰差，多少會對這件事有點兒看法，便把目光投向他。

他見了，就解釋道，“您有所不知。地府的陰差都有等級之分，這白家當年興盛，陰差的等級自然也不會太低，若是與陽人勾結為禍，一時間沒有察覺也是有的。可是白家的女兒枉死，怨氣卻不會消散，而是在附近聚集。整整數百人的性命，積攢下來的怨氣，早就足夠驚動高級陰差了。”

我想了想，問道，“你就是為這個來的吧？”

否則還真是沒有辦法解釋，白念念明明身為無常，卻投胎做了我弟弟。

他不由愕然，眼神落在我身上，有些沉默。

我隱約又覺得他在看的是男鬼，只是我回頭去看男鬼的時候，卻只看見一只黑色的鬼面具，別的什么也看不出來。

老頭兒一只沉默著聽白念念說，臉上卻一直顯露著得意的神色。

直到這時候，才道，“他當然是為這個而來。雖然陰差不管，可是生死有命，白家的女兒無故死了這么多，卻連魂魄都找不到。這種事，最先察覺到的，自然只能是無常。”

白念念眼神凝重，但卻沒有否認老頭兒的說法。

“這么說來，那些魂魄都是被你藏起來了吧？”白念念說著，眼中殺機迸現。

我小時候就聽爺爺說過，地府的無常，做的就是勾魂索命的事兒。可是這數百年間，白家女兒個個無端夭折不說，竟然連一個魂魄都找不到，也難怪他會怒了。

老頭兒看著白念念生氣，竟然仿佛覺得好笑一般，“你對著我兇什么？那些人可不是我殺的，是你們地府的人。我只不過是個收尸的。”

他只不過是個收尸的……

我聽了只覺得一陣惡寒，哪有人收尸收成這個樣子？

可是如果老頭兒剛才沒有胡說，的確就是白嚴和陰差做了那種交易的話，他說自己只是收尸，似乎也沒有問題。

心頭那種不好的預感又強烈了幾分。

果然，白念念聽見這話后，也是同樣臉色變了變。

“你說你只是個收尸的？那此處的藏尸陣又怎么算？藏尸陣所用的所有尸體，都必須是剛剛離世，魂魄尚未離體才可用的。此處大大小小數百具尸身，他們的魂魄又在哪？！”

白念念逼問著，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一絲不甘。

但老頭兒似乎就是在等著他憤怒的這一刻，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對啊，她們的魂魄在哪？這話你不該問我，卻應該去問那白嚴！”

“關他何事？”

白念念皺眉，我同樣疑惑。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剛才進來的時候，這古怪老頭兒可是說過，門口那血煞古尸，實際上就是白嚴來著。

老頭兒道，“他把白家的女兒賣給陰差做賄賂，可自己卻一點兒好處也不要，你覺得天底下有這種好事么？”

白無常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你是說，白嚴將這些魂魄收為己用。這藏尸陣……是他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