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陸將軍眉頭一皺,眼底卻閃過一絲狡獪,“這行軍打仗的,身上怎么可能沒有傷口呢。”
“就是啊,我們每個人身上幾乎都有一些傷口。難道,我們所有人都是刺殺你的刺客么?”
那些人附和著,早就看云馥二人不爽了,現(xiàn)在也不管她說的是什么,只管附和打壓。
云馥柳眉倒豎:“既是方才刺傷的,傷口自然會新鮮一些。而且,我是用簪子刺傷,與刀劍斧鉞的傷口差別很大。”
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帳篷,不一會兒就撿了一根泛著銀光,還帶著斑駁血跡的簪子,將其展示在眾人面前。
“看,就是這根簪子。”云馥說,“傷口與我這簪子吻合的,便是要刺殺我的歹人。”
眾人沉默,眼下這證據(jù)擺在面前,再狡辯下去,只會令他們臉上無光。
“嗯,看來是我們誤會云姑娘了。”陸將軍伸手想要接過那根銀簪,“不如姑娘將證物交給本將軍,我也好幫姑娘你查一下。”
海上飄立刻擋在了跟前,淡淡一笑:“究竟是誰,我們會自己去查,就不麻煩陸將軍了。”
“海公子不信任我等?”
“不是不信任,而是陸將軍你軍務(wù)繁忙,怎么能因?yàn)檫@點(diǎn)小事而耽誤將軍的時間呢。”海上飄說。
“兩位是客人,就算再繁忙,也不能怠慢了客人。再說,我這軍營中,數(shù)十萬將士,人海茫茫,海公子打算如何去查?”陸將軍說。
云馥從懷里掏出一張絹?zhàn)樱瑢€y簪包裹其中。
她現(xiàn)在懷疑陸將軍就是那個刺客,如果這簪子被他拿到手,想必最可能的就是被銷毀。
至于刺客,又怎么會浮出水面?
“將軍不必替我擔(dān)憂。”云馥淡淡一笑,“倒是這兩個人,在物證面前,本該早就聽見了我的呼喊,卻裝作不知道……
這二人又是陸將軍派來的,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豈不是會讓人誤以為是將軍你故意而為之的?”
那二人驚得互看一眼,連忙拱手。鐵證面前,他們確實(shí)無法再狡辯了。
陸將軍臉一黑:“云姑娘是懷疑本將軍?”
“怎會?”云馥輕聲道,“陸將軍與我初次見面,無冤無仇的,怎么可能會用這種惡毒計(jì)策取我性命。”
“嗯。”陸將軍抬頭看了看漆黑夜空,“聽聞姑娘今日還沒用過晚膳,我們今夜正好設(shè)宴給陶大人接風(fēng)洗塵,筵席還未散去。不如姑娘與我們一同去用晚膳,順便商量這件事?”
“好。”云馥眼里迅速拂過笑意。
如果不是用心觀察過,又怎會知道她沒有用過膳呢?
幾人往主將營帳而去,在那營帳的四周,搭上了篝火,圍成一個圈,坐滿了將士。
陶嘉榮端坐在桌前,不同于其他桌的混亂,他的桌前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碟烤羊腿,卻并無酒水。
今日那位身形又矮又壯的燕將軍喝得頭暈眼花的,瞧見他們來了,提著一壺酒晃晃悠悠的走上前來。
“海小弟,你不是回去了么,咋又回來了?”燕將軍醉氣熏天,“哎呀,你回來得正好,剛才你走得急,連這烤好的羊腿都還沒享用。”
燕將軍雖然今日與海上飄比武時,被打敗,讓他在人前失了面子。
可他憨厚,也不和海上飄計(jì)較,反而和他稱兄道弟的。
他大手一揮,立刻就有人將一張桌子收拾干凈,擺上了熱氣騰騰的烤羊腿。
“將軍盛情難卻,海某謝過了。將軍能夠不計(jì)較今日之事,實(shí)在是海某榮幸。”
海上飄拱手一笑,與云馥坐下,而陸將軍則坐在他們旁邊。
“哎,這話說得生疏了。”燕將軍醉醺醺的打了個酒嗝,“我向來敬重天下英杰,海公子武藝高強(qiáng),我佩服都還來不及呢。”
一旁的陶嘉榮冷笑一聲,拿起一只羊腿,啃得津津有味:“他是天下英杰?燕將軍太抬舉他了。”
“哈哈哈。”燕將軍哈哈大笑,“當(dāng)然,陶大人功高蓋世,自然比海公子更勝一籌。來來來,喝酒喝酒!”
一晚上沒有吃什么東西,再加上最近幾天都風(fēng)餐露宿,吃過最好吃的便是路邊湯餅鋪?zhàn)永锏臏灐?
一只已經(jīng)用小刀削下肉片的羊肉,擺放在盤中,熱氣騰騰,焦香不已。
云馥捻起一塊兒,嘗了一口。
羊肉經(jīng)過了處理,沒有了濃重的膻腥味,撒上了一些薄鹽。
味道談不上有多好,但已經(jīng)是在這里最好的食物。
她從袖中掏出了一個罐子,打開來,是一些已經(jīng)研磨成粉末的辣椒粉。
她一手執(zhí)袖,一手拿著罐子,在半空中抖了抖,那些紅色的辣椒粉就被撒在了羊肉上。
焦香不已的烤羊肉,配上她以前曬干研磨的辣椒粉,吃起來格外香。
燕將軍看得疑惑:“云姑娘,你手上這是何物?”
“是番椒。曬干之后,研磨成粉,灑在食物上吃。”云馥輕巧一笑,“燕將軍要不要嘗嘗?”
“番椒是個什么玩意兒,以前怎么未曾聽說。”燕將軍頓時來了精神,“來,讓我嘗嘗,這番椒粉究竟是個什么滋味兒。”
云馥不緊不慢的起身,拿著罐子走到他跟前的桌上,抖落一些辣椒粉在上面。
緊接著,她看向陶嘉榮和陸將軍:“二位大人要嘗嘗么?”
“嗯,來一點(diǎn)吧。”陶嘉榮道。
給他放好了辣椒粉,云馥的目光就落在了陸將軍身上:“陸將軍也嘗嘗吧,你在北疆多年,一定沒嘗過這味道。”
“不用了……”陸將軍出言拒絕,可云馥已經(jīng)不由分說的向他走來。
燕將軍咬了一口羊腿,吃得津津有味:“嗯……陸老弟,你也嘗嘗,確實(shí)是別有一番滋味兒。”
他話音剛落,云馥手上捧著一罐辣椒粉,腳下一崴,那罐辣椒粉就被拋向陸將軍。
后者下意識伸手一接,灌口朝下,那些辣椒粉洋洋灑灑的落在了他衣領(lǐng)上、胸前、大腿上,還有一些直接落進(jìn)了衣服里。
“嘶!”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云馥傻眼的愣在原地:“哎呀,這番椒粉接觸傷口,會導(dǎo)致其傷勢惡化,輕則化膿,重則久治不愈的,將軍趕緊脫下盔甲,用清水清洗吧。”
那些人手忙腳亂的趕緊過來,給他脫下了盔甲。
他眸光晦暗,看向云馥的眼神,仿佛想要將她殺了千遍萬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