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海上飄一聽這話，揪著那變態的后衣領，提膝狠狠地撞向那人的肚子，“下賤！”
“哎喲！”那男人痛呼一聲，“饒命啊，姑娘，我再也不敢了！”
云馥摸了摸鼻子，剛才渾身都濕漉漉的，沒有擦干，現在夜風一吹，冷得刺骨。
她才不會替這種變態求情，反正海上飄自己也有分寸，絕不會打死他。
那男人一看她不搭理自己，忙扯著嗓子大喊：“哎喲喂，打死人啦！”
話音剛落，又是兩拳往他鼻子招呼，打得他頭暈眼花，倒在地上找不到東南西北。
掌柜和小二都探頭出來看，云馥怕有什么不好的影響，才制止道：“算了吧，看他那一身傷，夠他疼很久了。”
“以后別讓小爺我再看見你，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海上飄指著他，厲聲警告。
那男人哎喲哎喲的叫喚著，在地上許久都爬不起來。
進了客棧，云馥忙叫小二炒幾個小菜，還拿了一壺桂花釀，準備喝點酒去去寒。
“女孩子一個人出門在外，實在是不安全。”海上飄說著，喝了一杯桂花酒。
“嗯，其實也還好了。”
云馥淺酌一口，帶著淡淡桂花香的酒液，順著喉嚨滑入胃里。
暖暖的。
“我本來是想要追九捕司的隊伍。”她輕聲說道，“奈何人家用的是官家良駒，而我這匹馬，如何都追不上，反倒是距離越來越大。”
“沒事，現在我在這里，你追不上也沒關系。”他說道。
客棧空空如也，只有他們這桌和柜臺上擺放著兩只蠟燭，卻將客棧里照得亮堂堂的。
“唉，我說你這人，要走嘛，你就等我回去了，我們一起走。哪有你這樣，一聲不吭的就離開，害我一路好找。”海上飄眉頭微微一擰，頗有些不悅。
云馥掩嘴一笑：“誰叫你一天都找不到人影，要不是曉得你武藝高強，我恐怕都已經報官了。”
“只是去陪陪她。”海上飄眼簾低垂，似乎有些心虛，“我看咱們一路往北去就行了，沒必要委屈自己，去跟那陶老頭兒同行。
他嘴巴不饒人，每次一看見小爺我，總要嘰里呱啦說一堆。”
“你這樣可不行，你現在不和你未來的岳父大人搞好關系，以后人家不把女兒嫁給你。”云馥眸子里漾開一絲笑意。
海上飄長嘆了一口氣：“女人，真麻煩。不說這個了，咱們往北去，還有多久才能到北疆？”
微風從窗戶縫吹來，將燭火吹得微微晃動，兩個人的影子也輕輕晃了晃。
“不知道，快馬加鞭的話，至少還是要兩三天。”云馥輕抿了一口桂花釀。
大腹便便的掌柜一手拿著賬本，一手執筆，問道：“二位要去邊疆作甚吶，那地方正好在打仗，危險著呢。”
“是有事情要辦。”云馥笑著說，“應該打不了多久了吧。”
“哎喲，那可不一定。”掌柜的壓低了聲音，“雖然咱們小老百姓不知道前面的情況，可之前鎮上來了好多逃荒的人。
人可多了，都說前面戰事吃緊，戰況對我們南平不利。
二位進鎮子的時候，是不是感覺人很少？能走的，幾乎都走啦。
我要不是還有這間客棧，早就已經逃了。現在只能干等著看看情況，實在不行，就往南逃。”
他說話時，十分舍不得的望著客棧里的一磚一瓦，一桌一椅。
這些都是小本買賣，自然是想要越安穩越好。
云馥心想，怪不得之前人這么少，路過的幾家客棧，也都早早關門。
原來都是擔心戰火會燒到自家門前，都趕緊逃命去了。
“這么說來，這里距離邊疆不遠了？”海上飄從中抓到了一絲有用的信息，沉聲問。
“原本是挺遠的，可前面的澤安城、寧州、寧安郡都被北琉國給占領了。
現在吧，從我們這里走到最近的澤安城，只需要一日半的時間。”掌柜的說道，眼神里透露出些許恐慌。
話畢，云馥和海上飄都互看了一眼。
這么近？
那他們得要抓緊了，她還要向陶嘉榮說那個奸細的事情，千萬不能讓奸細去到軍隊的駐扎地！
云馥心中憂愁，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心煩？”
“嗯。”她單手撐在桌沿，一口一口的喝著小酒，散在腦后的長發漸漸被冷風吹干。
“想點開心的事情就不難過了。”海上飄說，“我師父死了之后，我就一個人飄蕩江湖。
身邊沒有一個人陪著，偶爾覺得無聊，就會唱歌。”
云馥一下子來了興趣：“你還會唱歌？”
“會一點點吧。”海上飄摸了摸鼻子，有些羞澀，“其實以前沒有跟你提起過。我娘是花樓里賣唱的娘子，小時候也教過我一些曲子。”
花樓娘子……
云馥望著他俊逸非凡的面容，怔怔的想，那他娘親年輕的時候，必定也是一位大美人吧。
“那你唱來聽聽吧？”
“那你今日有福了。我從不在別人面前唱曲兒，若不是今日見你愁悶，我才不顯露呢。”海上飄說。
他清了清嗓子，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各執一只筷子。
竹筷叮叮咚咚的敲在碗碟上，發出清脆悅耳的樂聲。
他試探了幾下，確定了每個碗碟能發出的音節，隨后開始輕敲。
“平江花淺九秋寒，近水霜暈雨氣遙……宮殿畫蘭秋意晚，風天隨步若為情。”
一聲聲清脆悅耳的樂聲，伴隨著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夜里帶來了絲絲溫暖。
說不上特別好聽，或許是因為曲調本該格外柔情似水，卻偏偏被他唱得豪情萬丈。
一曲終了，海上飄放下了竹筷子，俊眉微微一挑：“怎么樣，唱得如何？”
“好。”云馥舉起了酒杯，“好一個，風天隨步若為情。干！”
一杯溫酒下肚，她眼前的畫面漸漸有些搖晃。
她酒量不好，在喝兩杯，就會趴在這桌前，呼呼大睡了。
“你也唱一曲吧，反正這里也沒別人。”海上飄慫恿道。
他性子比較高傲，說起話來，也不顧場面，云馥都習慣了。
“唱什么？”云馥臉頰爬上了一抹酡紅。
“你娘以前沒教過你唱曲兒么，之前聽聞，秦夫人挺愛聽曲兒的，還以為她以前教過你兩手呢。”
云馥眨了眨眼睛，秦婉有沒有教過，她還真不知道，畢竟穿越過來的時候，她都已經十七了。
“大多數都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一首。”云馥坐直了身子，眼里迅速拂過笑意，“那我就獻丑了。”
“好。”海上飄眸子里漾開一絲笑意道，給二人的酒杯里蓄滿了酒。
云馥輕咳一聲，薄唇輕啟：“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