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個就是我之前買下來的白玉蓮花燈。”
中年工匠說著,將那個滿是灰塵的木箱子,緩緩打開。
只見里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四個灰撲撲的白玉蓮花燈。
云馥隨手拿起了一只,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上面的灰塵吹掉。露出了潔白無瑕的白玉,與之前在蕓州見過的蓮花燈樣式極為相似。
不同的是,這個更為精致,栩栩如生。
“姑娘,您看,您要的白玉蓮花燈,是這個嗎?”工匠略微有些緊張,生怕自己白跑一趟。
“是這個。”云馥神情嚴(yán)肅,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些我全部都要了,多少銀子?”
工匠喜笑顏開,豎起了三根手指頭:“既然姑娘全部都要了的話,那我就給姑娘算便宜一些,三十兩銀子吧。”
這白玉蓮花燈放在他床底下,這么多年了都沒有賣出去過,現(xiàn)在竟然還喊三十兩銀子。
海上飄眉頭微微一皺:“就這幾個破燈,還要三十兩銀子?”
“哎呦,這位小爺,這燈盞通體晶瑩白透,都是用上等的白玉做成的。要不是看這位姑娘一下子全部都要,都是得要賣十兩銀子一個的。”
云馥將蓮花燈放回了箱子里:“便宜點(diǎn)吧,拿來做燭臺的白玉能有多貴。再說了,你這個東西,已經(jīng)放在家中壓箱底很久了吧。如果我不買,還有誰肯買這個東西回去。”
“哎,這不,手藝也得要算幾個價錢吧。”工匠呵呵一笑,“這樣吧,我再給您減五兩銀子。”
云馥剛才在金玉軒花了不少銀子,原本鼓鼓囊囊的錢袋子,都已經(jīng)扁下去了也不少。
于是,她還是緩緩搖頭:“二十兩。你若是不賣的話,我再去別的地方問問。”
工匠掐準(zhǔn)了她就是要這個東西,不急不徐的說:“那您去外面找吧。我敢打賭,整個京城,只有我這里有。”
“這京城里,會金玉雕刻這門手藝的,又不只是你一人。”
云馥莞爾一笑:“我們走吧,重新再找人雕刻四個一模一樣的,連十兩銀子都不需要。”
秦家最大的產(chǎn)業(yè)就是做珠寶鋪?zhàn)樱瑒e看這些東西擺出來賣很貴,實(shí)則用原石雕刻打磨出來的價格,比成品要少一半多。
她作勢要走,那工匠頓時急眼了,捧著箱子忙不迭的攔在他們面前:“姑娘等等。
哎,這白玉蓮花燈雖然好看,但終究擺放在家中。又因著當(dāng)初以為這東西還會有人要,一下子就買了六個。
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罷了,既然姑娘與這些蓮花燈有緣,二十兩就二十兩吧。”
從工匠家中出來,海上飄提著那滿是灰塵的木箱子,神色怪異。
“你買這個做什么?不過,你們滄王府已經(jīng)窮到,連五兩銀子都要砍價的地步了么?”
云馥擦了擦額角汗水,剛出來兩刻鐘,她就已經(jīng)熱得不行了:“五兩銀子不是銀子么?自然是能省則省了。”
想當(dāng)初她在六楊村,還是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鄉(xiāng)野丫頭時,一文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來用呢。
“哎,看來那滄王對你也不怎么樣嘛。”海上飄眸子里漾開一絲笑意,“不如,你跟我私奔去吧。”
“呵呵。”云馥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行體會。
回到了金玉軒門前,老張都坐在車轅上打瞌睡了。
見他們回來,連忙擦了擦臉,擺下小凳子,讓云馥上馬車。
云馥剛坐穩(wěn),就瞧見海上飄也跟著上來了,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你還跟著我作甚?”
“小阿馥別這么絕情嘛,我當(dāng)初好歹也救過你,不是么?”海上飄大喇喇的坐在軟墊上,“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金盆洗手了,來京城又沒有銀子。反正滄王府家大業(yè)大,也不在乎我借住幾日吧。”
云馥扶額,她就知道,海上飄找她,一定不是念舊。
“我可沒有權(quán)利現(xiàn)在就答應(yīng)你,你得問問王爺。”云馥說。
不過,就之前葉玄鶴吃醋的樣子,想必,大概率是不會同意的。
再說了,海上飄這個人,總是一副不正經(jīng)的樣子,真擔(dān)心萬一他哪天獸性大發(fā)……
她身子往后靠了靠,不敢再往下想。
“放心吧,絕對不會白吃白住的。”海上飄一邊說著,一邊繼續(xù)吃著葡萄,“我可以幫你們王府看家護(hù)院,或者給你當(dāng)護(hù)衛(wèi)。”
一粒粒晶瑩剔透的葡萄,被他一口接著一口的吃下去,很快,桌上都堆滿了葡萄皮。
云馥有些訝異:“你該不會,今天沒用膳吧。”
“聰明。”海上飄百忙之中,抽出了一只手豎起大拇指,“所以你們?nèi)绻皇樟粑业脑挘铱删偷靡I死在你們面前了。”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海上飄有一天,會餓到走投無路。
這還是之前那個,紅衣飄飄,俊逸瀟灑,劫富濟(jì)貧的海玉堂么。
“其實(shí)吧,我們王府還是挺缺人的。”云馥單手撐在桌上,靈氣的眸子眨了眨,“比如廚房里缺個刷碗的大嬸兒,花園里缺個澆花剪草的園丁。”
海上飄一臉嫌棄:“我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你就讓我在王府里打雜,你忍心么?”
“忍心。”云馥重重點(diǎn)頭,“我們王府不養(yǎng)白吃白住的。洗碗還是修剪花草,選一個吧。”
“嘿,小爺我不去了。”海上飄眉眼一挑,“大不了繼續(xù)老本行,還餓不死。”
這回,換云馥求他了:“別別別,方才是與你說笑的。就是讓我去打雜,也不能讓你去吧。”
“嗯。”海上飄輕輕的從鼻子里哼出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對了,你剛才說,你已經(jīng)金盆洗手了。那么,你這一路,是怎么活著來京城的?”云馥有些好奇。
“滄王回到京城的消息一放出來,景南王就買通了黑白兩道,想要取我性命。
我當(dāng)然不能待在景州和蕓州了,于是就進(jìn)了一家鏢局,跟著他們押送貨物,管吃管住,就過來了。
今天他們送完了貨回景州去了,我正在路上想著,以后該如何生活的時候,就正好看見了你。”
看來現(xiàn)在的海上飄,處境也不怎么好,類似之前落難的葉玄鶴。
“沒事,景南王的手伸得再長,也不會伸到京城來。”云馥給他倒了一杯酸梅湯,“以后就在京城安家吧。”
“包吃包住么?”
“包。”
“給介紹媳婦么?”
“給。”
“那成交。”海上飄說著,打了個飽嗝,“這葡萄也太酸了,嘖嘖。”
云馥頭上掉下三根黑線,酸還吃到打飽嗝,她一個水果都沒嘗到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