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衙門大門,果然看見原本排著長長隊伍的大街上,此時此刻竟然空無一人。
之前擺放白粥和碗筷的桌子,孤零零地在夜風中獨自待著。
云馥看著葉玄鶴俊眉緊擰,心事重重的樣子,小手牽起了他的大掌。
“好啦,不用想太多了,他再怎么說也是蕓州城的知府,應當不會太刻薄的。”
不過,云馥自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都透露著一股深深的懷疑。
葉玄鶴冷沉這一張臉,冷冷的說:“他作為知府第一時間應該做的事情很多。
安排手底下的人救援是一回事,但同時也應該大致統計受災地區,以及傷亡,最后還有物資。還有那些傷者,死者的安置與安葬。
可方才在衙門里,他卻一問三不知,甚至明明衙門里有余糧,他卻說不夠。”
云馥也跟著哀嘆了一口氣:“早就看出來了,旁人是兩袖清風,他卻是個貪財好色之人。
按現在時間來算,也不知道云王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畢竟,按現在的情況來看,估計要等著云王才能回來主持大局了。
畢竟此處是他的封地,他不可能不管這些。
葉玄鶴抬頭望著森冷的月色,他的眸子也微微發冷:“快了,若是碰巧的話,也許送奏折的人馬,會在路上遇見他。因為他們行走的路線應該都是差不多的。”
云馥知道,這是挑了一條最近的路。
兩個人慢悠悠的走回了朱顏坊,這一路上,白日里的嘈雜與哭喊,已經蕩然無存。
街道兩旁的房屋,塌的塌,毀的毀,總之一片荒涼。
云馥與他一同踏進了朱顏坊的廢墟中,突然心中一驚,她又拉著他到退了回去,然后站在一旁。
葉玄鶴壓低了聲音:“怎么了?”
云馥摸了摸臉上:“你面具呢?”
“差點忘了這個,你先在此等我一會兒。”葉玄鶴說著,就往旁邊黑暗之處過去了。
若是讓這里的人看見他佩戴面具,恐怕要被嚇死,畢竟那張面具可以以假亂真。
要不是葉玄鶴告訴她,她還以為那就是他原本的臉呢。
他剛走,廢墟里面臨時搭建的帳篷,就被人撩開了簾子,秦婉焦急的往外看:“是馥兒回來了嗎?”
云馥連忙提起裙擺,踏著那一堆碎瓦,往里而去:“是我回來啦。”
秦婉這才徹底撩開了簾子,將兩片簾子栓在一旁柱子上,露出里面的情況來。
只見青磚地鋪在地上,然后又用薄被鋪在青磚地上,不知從何處找了一張還未損壞的小桌子,擺放在上面,到有些像是炕頭。
而秦婉和云柳正坐在那上面,桌子上擺放著幾碗熱騰騰的肉粥。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為娘,我要是再等不到你們,我都要出去找你們了。”秦婉有些哀怨的說著,將那碗肉粥推到了云馥面前。
可剛好,云馥卻是端出了兩碗白粥:“方才在衙門門口排隊,衙門那邊施粥呢。沒想到這里竟然也有。”
云柳說:“剛才許管家來了,秦府大開糧倉,救濟災民。”
“嗯,我們都聽說了。”云馥微微頷首,“只是不知,秦府的糧倉足夠支撐多久。”
哪怕秦府在糧食產業也有涉足,但是遭到地動破壞很多,就這幾天還可以,恐怕時間長了也不行。
秦婉也說:“父親大概清查了一下,想來連續施粥四五日應該是沒有問題。”
這是最好的預計了。
不過,秦府的糧食,以及四大糧倉,也應該足夠抵抗到京城的賑災糧食到來。
再加上,也許一些居民家里,還是有口吃的,不至于餓死,單擊一頓飽一頓是在所難免了。
“馥兒,快吃吧。”秦婉溫和的笑笑,“你這一天一來一回的也夠餓了。”
“不了,娘,方才在那邊已經吃過了。”云馥淡淡一笑,“您多吃點吧。”
“娘不餓,要不還是留著吧,等明日早上起來再吃。”秦婉說。
她不知從哪里找到了一個瓦罐子,打了井水,仔仔細細清洗了一番,然后將那四碗粥,都倒在了瓦罐子里。
現在糧食金貴,能省一點是一點。
夜已經深了,云馥和秦婉又重新搭建了一張小帳篷,然后四個人分開歇息,他們四人終是沉沉睡去。
或許是底下的青磚地太過堅硬,天空剛剛翻起了一絲魚肚白的時候,云馥就悠悠行轉了過來。
她打了個呵欠,起身揉了揉僵硬疼痛的脖子,披上了外衣,這才掀開簾子出來。
只見外面的大街上,人們熙熙攘攘的,都在清掃著各自家門前的東西。
能用的就趕緊收起來,用不了的就當做垃圾扔了。
云馥也有學有樣,在那堆廢墟里忙活了許久,終于收了一堆還沒有碎掉的瓦片。
她整整齊齊地堆放在角落里,想著哪一天重新建房的時候,將這些瓦片重新派上用場。
“云馥!”
正在動作時,卻聽遠處的大街上,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
她驚訝的回頭一看,就看見一席紅衣似火的男人,慌里慌張的跑了過來。
一張俊俏的臉上,不知是夾雜著錯愕,還是傷痛,亦或是哀怨。
海上飄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臉上的傷痛,瞬間就化為了驚喜。
他加快了腳步,三下兩下跳過那堆廢墟,走到了云馥面前,張開雙臂就想抱上去:“太好了,小爺我聽說這里發生了地動,還以為你出事情了呢。”
云馥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只強勁有力的大手拉到了一邊,海上飄就這樣撲了個空。
“好好說話,你這樣成何體統。”云馥眉頭微蹙,卻不見生氣的樣子,畢竟死而復生,又與朋友重逢,這本就是應該高興。
葉玄鶴橫在了二人面前,眸子迸發出一股寒氣,冷冷的看著海上飄。
后者也不服氣,冷哼了一聲,轉而就笑瞇瞇的看著云馥:“有沒有哪里受傷,小爺我真氣多的是,可以給你度氣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