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熬好了草藥出來,院子里空空如也,海上飄已經不見了蹤影。
還算識相,沒等她拿掃帚趕人。
進了葉玄鶴的房間,正好看見他盤膝而坐,正在運氣療傷。
“現在稍微好點了嗎?”云馥忙將黑乎乎的湯藥放在桌案上,關切的問。
葉玄鶴微微頷首,冷聲道:“這個人便是之前你在紅袖坊遇到的江洋大盜?”
“嗯。他好像也在打聽你的下落。”云馥眼眸中流露些許自責,“我不該將他引過來!
“沒事,他既然已經盯上你了,哪怕你不帶他回來,他也會跟隨你而來。”葉玄鶴輕聲說。
這一點,當時云馥也已經想到了。
“我方才,是故意輸給他的。他倒是警覺,竟還試探我有沒有戴面具。”葉玄鶴唇角牽出一抹苦澀的笑。
“怪不得。”云馥微微蹙眉,頗有些不悅,“以后不可以再這樣了!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三番兩次的遭到眾多高手追殺。
“嗯。好在這張面具極為真實,若是普通的面具,恐怕已經被他識破了!比~玄鶴說著,抬手輕輕一弄,一張軟塌塌的人皮面具就揭開了。
“喂,你干什么啊,你就不怕他去而復返?”云馥眉頭緊鎖,她現在就擔心海上飄看出一點點蛛絲馬跡。
葉玄鶴眼里迅速拂過笑意,但那笑意,很快就結成冰凍。
只見,人皮面具上被劃了一寸小口,雖然小,但是十分明顯。
“這……”云馥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方才戴在你臉上的時候,根本沒有這道口子!
葉玄鶴冷眸微斂:“差一點點就穿幫了。你速速去一趟雲王府,告訴雲王這件事。
今日他可能不會來了,但明日后日就不一定了。”
“好。”
云馥知道此事十分重要,從他手里接過了人皮面具,用一個小匣子裝著,連忙出門。
傍晚的彩霞漫天燦爛,將她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長。
雲王府離這里有些遠,等她到雲王府門口時,太陽已經落山了。
世間萬物都已經安靜了下來,只有她,焦急的拍著雲王府大門。
很快,沉重的大門吱呀呀打開,一個王府門房探出了腦袋。
“勞煩小哥通報一聲,我有急事要見王爺!痹起ソ辜钡馈
那門房打量她幾眼,隨后恭恭敬敬道:“不知姑娘是何人氏,見我家王爺有何要事?”
“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你便說有人讓我來找他,他自然清楚。”云馥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王府里的光景。
門房卻有些勉強:“這恐怕不行吧,王爺是何等身份,豈能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真的有急事。你若是耽擱了這件事,你擔待不起的!痹起フf著,“你就說,我是朱顏坊的人,他一定會見!
門房微微頷首:“那姑娘在外稍加等候,奴才這就去稟報王爺!
他說著,剛轉身要離去,忽然蹲下身子打了個千兒:“側妃娘娘!
云馥眼皮一跳,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沒想到在這緊要關頭,竟然遇到了雲側妃。
緊接著,門前就出現了一抹艷麗如花的美貌女人。
“喲,我當是誰急忙忙的想見王爺呢。原來是你。”雲側妃素手輕輕拂過發髻上一支蝴蝶金簪。
云馥微微斂眸,將謹慎藏入了心底,屈膝行禮:“見過側妃娘娘!
“呵,怎么這次學乖了!彪厒儒旖青咧唤z冷笑,“怎么,舍不得這雲王府的榮華富貴,想做狗皮膏藥黏著王爺?”
她聲音本就有些尖尖細細的,話音落入云馥耳里,十分的難聽。
“難道在側妃心中,就只有不斷爭寵這一件事?”云馥淡淡一笑,搖頭輕嘆,“真是可悲。”
雲側妃精致的臉龐閃現過一絲狠厲:“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真以為這雲王府是什么地方,什么阿貓阿狗也敢進府么。”
云馥眉頭緊鎖:“雲側妃,我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么總是揪著我不放,你不累嗎?”
“本側妃只是看不慣你們這些狐媚子。”雲側妃冷笑一聲,“來人,把她轟出去,不準進來!
“是。”
話音剛落,門房出來趕人,將云馥趕到了大街上。
“哎,我找雲王真的有急事啊!
可任憑她怎么說,門房就是不聽,將大門一關,她就是將手給拍破了都不開。
得了,正大門是走不了了。
云馥想著,繞著雲王府走了小半圈。
這時候天色都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正好墻壁旁邊有一棵粗壯的大樹。
她挽起了袖子,搓了搓手,抱著粗大的樹干,慢慢的爬了上去。
這大樹正好就在墻邊,有一半的枝丫,順著低矮的灰墻伸了進去。
云馥爬到了墻頭上,艱難的探出頭,只見王府中不見人影,不知這里是什么地方。
她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盡量腳步聲輕一些。
也不知這王府里,晚上會不會有什么護衛巡邏,若是碰見了,恐怕要將她當做賊。
這是一處極大的院落,亭臺樓閣,格外的華美。
小橋流水,不遠處是一間屋子。
里面黑漆漆的一團,似乎沒有人住。
云馥揉了揉腳踝,正要出去,突然聽見屋子里傳來女人驚慌失措的驚呼。
“救我,救我!”
女人的聲音顫抖著,就像是看見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云馥頭皮發麻,剛要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見屋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只著了一身里衣的女人,一邊喊著一邊往外跑:“他是假的,他是假的!”
“靜嬪娘娘!”身后的丫鬟連忙追了出來,手中還拿著外裳。
云馥正要想躲在黑暗角落里,那老婦人卻朝她奔了過來。
“那邊的,你還愣著作甚,還不快攔著靜嬪娘娘!鄙砗蟮难诀叽舐暫暗。
云馥頭皮發麻,只能伸開雙臂,將那靜嬪攔了下來:“靜嬪娘娘,外面兒冷,咱們回去吧!
這靜嬪身體纖瘦弱小得很,雖然披頭散發的,卻也能從眼角深深的溝壑中,看出年歲應當只有四五十歲的光景。
靜嬪害怕的看著她,伸手在唇邊噓了一聲:“小聲點,會把她招進來的!
“誰?”云馥蹙眉,得了,她這一天竟然遇到了兩個瘋子。
“那個假人!
慘淡的月光照在靜嬪的臉上,顯得血色全無,多了幾分詭異。
云馥頭皮發麻。
趁著她們說話的功夫,身后的丫鬟終于追了上來,給靜嬪披上了衣裳。
“娘娘,夜深了,我們回去吧。”丫鬟饒是說著,眼里卻沒有一絲絲敬意。
也是,就算是再高的位置,一個瘋子,怎么可能會有人敬重。
靜嬪回頭一看那座亮著燈的屋子,眼中閃過一絲害怕:“不要回去,她在里面!
她說著,突然拉住了云馥的袖子,淚眼婆娑:“求求你帶我走吧,不要讓我回去!
“娘娘,屋子里哪有什么人啊!毖诀卟荒蜔┑恼f,看得出來,這種話她應該說了無數遍了。
云馥溫柔的拉著靜嬪枯瘦的手,柔聲道:“娘娘,壞人已經被我趕跑了。
你放心吧,他不敢再來了。我們先回去吧。”
“真的走了?”靜嬪疑惑的回頭望去,屋子安安靜靜的,什么都沒有。
她明顯松了口氣:“走了就好。”
幾個人慢慢的往屋子而去,那領頭的丫鬟與云馥并排走著:“哎,你是哪個院子里的,以前怎么沒見過你?”
“噢,我是王爺院子里的,剛來沒兩天。夜里太黑,走錯路了!
云馥說著,趁此機會問:“這位姐姐,可否給我指下路,我好回去!
“今夜輪到你值守嗎?方才我見你安慰娘娘頗有一套,你不如今夜就在這兒當值吧!毖诀咻p聲道。
“?不,不行。”云馥連忙拒絕,“我還得給王爺送東西呢!
丫鬟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抬手往左邊一條路一指:“喏,從這兒過去,穿過花園,就到了。”
“謝謝姐姐。”
云馥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蒙混過關了,看來這雲王府人實在是太多了。
她心中浮現了一絲竊喜,可還沒高興完,卻聽見那頭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王爺,慢些!”太監又尖又細的聲音喊道。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青衣男人,大步流星的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