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雕師傅獰笑一聲,尖銳的刻刀擦著她的臉頰而過,一滴血珠飛濺。
臉頰傳來的刺痛,令云馥心中一慌,這人是個練家子,恐怕她不是對手。
“云姑娘!”邵炎在后面驚叫一聲,“快去救人!”
為數不多的家丁赤手空拳的圍了上來,但不知從何處竟然躥出了十幾個手握鋼刀的黑衣人,將他們阻擋在外。
素凈的玉指輕輕捻過臉頰傷口,云馥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我的命就這么值錢么,竟請了這么多人殺我。”
冰雕師傅冷笑一聲:“還好還好,百兩銀子而已。”
話音剛落,他從身上抽出了一把長劍:“你若做了鬼,可千萬不要找我,我只是收錢辦事。”
云馥不敢跟他多磨,只能次次都躲著他。
反倒是他,似乎覺得云馥已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竟然有意戲弄她。
明明一擊斃命的招式,卻總是收了力道,或斬斷一縷青絲,或劃破她衣裳。
雖然這樣的戲弄有些丟臉,但云馥卻心中慶幸。
突然,一個相貌丑陋的男人從天而降,一套看似凌亂卻威力巨大。
冰雕師傅連一下都沒抗住,就被他打飛了出去。
云馥訥訥的站在冰雕旁,捂著胸口,這丑男人是誰,是來救她的嗎?
她還在想著,那冰雕師傅似乎察覺到丑男人武藝高超,干脆轉而沖著云馥奔了過來。
似風,又如電,迅猛至極。
鋒利的刀刃即將刺來,云馥連忙一閃身,砰的一聲脆響,老虎冰雕瞬間就被捅了一個大窟窿。
好險!
她剛才反應只要慢半分,必定血肉模糊,就是神醫(yī)再世也救不了她。
說是遲那是快,丑男人向上一躍,猛地就將冰雕師傅給壓在了地上。
塵土飛揚,地面似乎都要被震裂了似的。
咔嚓一聲脆響,丑男人以極高的手法瞬間就卸了冰雕師傅的手骨。
“別殺他!”云馥驚呼一聲,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啊!”
伴隨著慘叫聲,他腦袋被狠狠一擰,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對著云馥。
丑男人嫌惡的松了手,用絹子擦了擦手,隨后隨風一丟。
而那些手握鋼刀的人一看領頭的死了,都迅速撤退,很快就只剩下了滿地傷殘。
丑男人目光冷冽的望著她,聲音嘶啞難聽:“他要殺你。”
“別誤會,我只是想留著他,查一查是誰雇傭他來刺殺我。”云馥揮了揮手,她才不會善良到連殺自己的人都放過。
“我還以為你害怕殺人。”丑男人微微一笑,輕揚嘴角。
這丑男人身高九尺,雙肩魁梧,但身形卻很是欣長。
要不是這一臉的燒傷疤痕的話,一定是個惹小姑娘喜歡的硬漢男人。
不過,云馥隱隱覺得他那雙古井無波的清冷眸子,似乎有些熟悉。
熟悉,卻不記得是在哪里見過了。
“謝謝你。”云馥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能告訴我,你是誰,為什么救我嗎?”
打斗開始之前,這丑男人一直未曾露面,更像是緊急趕過來的。
說什么路遇不平拔刀相助,那都是鬼話。
丑男人勾唇一笑,明明是極為恐怖的一張臉,但那雙眸子卻帶了幾分柔情。
“你你你,你是!”
云馥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粗糲的手指迅速壓在了唇畔間,將她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全都阻攔了下來。
“知道就行了。”丑男人淡淡說道,“等沒人了再說。”
就在這時,邵遠和邵炎都過來了。
邵炎難掩關切:“云姑娘傷勢如何?”
“沒事,一點小傷。”云馥風輕云淡道,“這個人我從不認識,但似乎是沖我而來。”
邵炎望向了邵遠,因為今日如果不是邵遠提起,他們是不會來此的。
邵遠也是滿臉擔憂:“哎呀,都是我不好,旁人與我說是北琉國來的冰雕大師,我竟輕易信了。
沒想到,我老頭子也有被人坑騙的一天,實在是對不住,云姑娘。”
云馥搖頭,只見地上的家丁不少人都受了傷,忙讓人去請大夫。
等到徹底收拾完殘局,夜星早已掛在天邊不知多久了。
邵遠一而再三的道歉,反倒是云馥開始懷疑是不是他也被人利用了。
邵家的馬車,先將她送回了家,在距離家不遠處的僻靜街道上,云馥拉著丑男人直接下了車。
馬車轱轆轱轆的往回走了,云馥迫不急的踮起腳尖,伸手碰了碰丑男人臉上難看的疤痕。
觸感柔軟,似乎是真肉。
她鼻子一酸,眼角滑下一滴晶瑩的淚,手都輕微顫了顫:“不就是半個月沒見么,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這個丑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葉玄鶴。
她心里難過極了,他受了這樣重的傷勢,不告訴她也就罷了,竟然還大老遠的跑過來救他……
等等,不對!
這傷疤明顯是老傷疤了,半個月絕對痊愈不成這樣兒。
她猛地抬頭,果然見那雙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擒了一絲笑意。
她猛吸鼻子:“你不是他?”
葉玄鶴見她哭得梨花帶雨,不忍再逗她,伸手從腦門處撕下了一塊兒東西。
“傻瓜,面具而已。”他恢復了以前磁性好聽的聲音。
云馥破涕為笑,接過那張面具,頗有些好奇:“這面具也太像真的了吧,外觀和手感都像真的一樣。”
“這是一位大師秘密替我制作的,這段時日,我會戴著這張面具陪在你身邊。”葉玄鶴說。
“啊?”云馥眼角微微抽搐,“不是,你跟著我干啥呀。雲王不是說了么,讓你不要跟我再來往了。”
她說著,櫻唇小孩子氣的撅了起來。
你看,又不是她一直在找葉玄鶴,是葉玄鶴一直來找她好么。
之前葉玄德那話,就好像是她死不要臉貼著葉玄鶴似的。
“不用管他。”葉玄鶴眸子里漾開一絲笑意。
可云馥卻又糾結起來,葉玄鶴太危險了,如果他再次留在自己身邊,會不會又出事?
他看出了她的擔憂,輕咳一聲:“難道,你不想替你父親報仇?”
“我當然想啊。”云馥蹙眉,斂下了眸子,“可我都不知道究竟是誰。”
“殺你父親的人,就是一直在追殺我的人。你我一起聯(lián)手,揪出這個人,一起報仇。”
葉玄鶴說著,?眸子里閃過一絲恨意。
云馥有些疑惑:“不是說是景南王要殺你么,為何還在說找出這個人?”
“單單憑他一個人,他還不敢動手。景南王的?背后,必定還有一位身份地位尊貴的人。
擊殺皇子,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如果不是天大的好處,景南王不敢的。”葉玄鶴說。
云馥柳眉一皺:“你要我如何幫你?”
“很簡單,你只需等一個契機,帶著我一同去京城。
你只要能進京,那么,剩下的一切都可以交給我。”
云馥明白了,敢殺他的人,必定位高權重,一定在京城。
而他一旦露面,必定會引來無數殺手,不便行動。
但若是跟隨她的話,就能隱藏身份,方便行事。
其實,更重要的是,葉玄鶴不放心她。
早在六楊村的時候,最開始,那些人的目標只有他。但后來,也許是見他和云馥關系密切,便也將云馥和其家人列入了名單。
“就進京這么簡單么?”云馥嘟囔道,“還以為有什么重要的任務呢。”
葉玄鶴輕笑一聲:“怎會不重要,你不能立刻進京,否則一定會引起懷疑。
必須是以一種,你必須進京,如果不進京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這種不惹人懷疑的理由。”
“這……”好吧,她承認這個似乎有些難度了。
“對了,你看今日那波人,是不是一直在背后追殺你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