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馥,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奶奶嗎?”云老夫人氣得臉色鐵青。
以前這大房母子,哪個不是任憑她搓圓捏扁的。現在這云馥也不知道究竟是中了什么邪祟,竟然三番兩次的對她大呼小叫。
“孫女兒不敢。”云馥說道,“咱們云家好歹也出了幾個讀書人,也算是書香門第,奶奶,您說是吧?”
云老夫人除了偏愛兩個小兒子以外,就是最看中面子了。
所以她不冷不淡的沒開口,算是應下了云馥口中的書香門第,只聽她繼續說。
“書香門第講究的東西多了去了,但是最重要的一點,應是公平二字。
我娘自從嫁到咱們家來,一日復一日,三餐都是我娘做的,談何公平?所以,孫女兒斗膽求奶奶一件事。
咱們三房,每日輪流做飯,以免外人曉得了,說二娘三娘欺負我娘親,盡讓我娘親下廚。”
云李氏和云江氏互看一眼,都有幾分不樂意:“云馥,你個丫頭片子能知道些什么,除了這下廚,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我們看大嫂除了會做飯菜之外,其他的也不會做了吧。”
云馥眸子微微瞇成一條縫隙:“除了下廚之外,恐怕其他的事都是二娘和三娘屋子里的分內事,也跟我娘和全家人沒關系吧?”
云江氏雖然有著傲氣的性子,但如果讓她做這些粗活,她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所以,云江氏硬擠出一個笑臉來:“云馥,你就別逗我們玩兒了,你是不是生氣今日我說飯菜不好吃?
都是三娘我不好,我以往在家吃習慣了白米飯,現在卻經常吃面糊糊,所以才有些不開心。
但你要知道,這其中絕對沒有針對大嫂的意思。我以前從未下過廚,這要是讓我來給全家人做飯,難免會鬧出洋相來。”
云馥卻淡淡一笑:“沒有誰生下來都會下廚,若是三娘不會,我倒是可以教一下三娘。”
要一個晚輩來教長輩做飯,這要是傳出去,不得讓村子里的人全都笑掉大牙?
云江氏的臉都快氣黑了,只能抬眼去看云老夫人的臉色:“婆婆,您就說這件事情怎么辦吧。”
云老夫人雖然偏愛二兒子云偉、三兒子云友,但是卻并不喜歡這兩個兒媳。
所以,她眼皮耷拉著:“既然這是那些個書香門第家的規矩,那咱們就按著云馥說的做吧。”
左右,也輪不到她這個老太婆下廚。
云江氏嘴兒都給氣歪了:“人家那些有錢人家,都是請丫鬟婆子來伺候的,您怎么不去請幾個丫鬟婆子來?”
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云家人都吃不飽穿不暖,還妄想著請下人。
云老夫人冷冷睨了她一眼,她也就不敢亂說話了,只能氣憤的繼續吃面糊糊。
而云李氏暗地里狠狠宛了云馥一眼,目光隨后就落在了一旁的空位上:“既然婆婆要講一個公平二字,那我也就說了。
四妹在家也住了這么久了,這做飯下廚的事情,總也得要她也輪一次吧。”
話音剛落,廚房門口就傳來砰的一聲,云馥望去,才看見原來是四姑云念回來了。
她腳邊正放著一籮筐滿滿當當的麥子,一看就是剛剛才收了麥子回來。
云念和云家妯娌不同,她雖然也不下廚,但田野里的農活,幾乎都落在了她身上。
云馥連忙去盛了一碗面糊糊遞給云念,笑道:“四姑累壞了吧,快來吃飯。”
“嗯。”云念點頭,卻望向了云李氏,“方才二嫂在說什么,什么我也要輪一天?”
“還能有什么,也不知道云馥這丫頭從哪兒學來的一門子歪門邪道,說什么大嫂做飯辛苦,要我們一人一天輪流做飯。”
云念喝了一口清湯寡水的疙瘩湯,才點頭:“嗯,我看大嫂這段時間病好像更重一些了,多有些時間養身子,也是應該的。”
云李氏氣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她本來還以為可以坐山觀虎斗,卻沒想到云念居然同意了。
這頓飯估計是云馥自打穿越以來,吃得最香的一頓飯了。
先是讓云森受了傷,又讓二房和三房的人也來分擔一點家務。
云馥的眸子瞇成了一條縫,山中天氣不比村子里涼快,那藏在破廟里的野鹿,明兒就得拉去鎮上賣。
這個世界肉類是個稀罕物,哪怕是殷實之家,也不會頓頓都能的吃肉。
所以,她的鹿肉可以賣得比普通的豬肉便宜一些,也許很快就能賣完,這樣也能掙點銀子給秦婉看病。
清晨,天還未大亮,草席上睡著的少女已經緩緩睜開了眸子。
為了不被云家人撞見,云馥特意早醒,隨后留了一張字條給云谷,就拖著板車悄聲離開。
山中未天明時,多濃霧,路上還濕滑得很。云馥將板車的繩子掛在胸前,然后一步步的往山上而去。
不得不說,沒有被污染過的世界就是舒服,哪怕深吸一口氣,也全是自然的味道。
花香,泥土,青葉的味道紊繞在鼻尖,久久不能散去。
很快,云馥就走到了破廟門口,這時候正好天已大亮。她終于站直了身子,柔荑一抹額頭,就抹了一把汗。
那頭野鹿只是幼仔,縱然還不大,云馥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只野鹿給拖出了破廟,放上了板車。
血水流淌了滿地,在這荒郊野外看著格外瘆人。
這里是深山老林之中,人跡罕至。頭頂上的翠鳥兒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卻讓云馥心中一緊。
不過,她深呼了一口氣,拍拍手將草屑拍掉,望著野鹿不由得心花怒放。
她雖然是穿越人士,但腦子里全是云馥以前的記憶。根據以前的記憶來計算,這樣的一頭野鹿,估摸著能賣個十兩銀子。
十個銅板夠買一串冰糖葫蘆,而一千個銅板等于一吊錢,也就等于一兩銀子。而同時,十兩銀子就等于一兩黃金。
喜滋滋的推著板車往山下方向走的云馥,壓根沒有察覺到有什么異樣。
直到她走到一棵不起眼兒的大樹下面,突然額頭一涼,一滴溫熱的液體就順著她的額頭流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