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外面的勞斯萊斯幻影車內(nèi)。
倚窗靠坐著一個年輕男人,因為被半開的車窗擋住,并不能完全將他的身材看清楚。
不過從那虛虛搭在車窗上的有力臂膀,以及那半露的寬闊肩膀,也可看出,這是個身材十分精悍完美的男人。
雖然是大夏天,但他身上仍穿著銀灰色的西裝,內(nèi)里搭著黑色的襯衫,堪堪于西裝上口袋露出的黑色絲巾相呼應(yīng),襯得他整個人就如王者般尊貴。
他的五官,同樣透出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尊貴來。眉毛修長鋒利,宛若兩把利劍,直直插入兩鬢中。
高挺的鼻梁,使得整張臉都變得立體了起來。嘴唇卻是薄削,仿若刀鋒一般,不說話的時候,透出一種生人勿進(jìn)的冷郁肅殺。
最出彩的,還是那雙宛若黑洞一般的眼眸,漆黑深邃,落不盡半點天光。
如今這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就淡淡的落在了車窗外遙遠(yuǎn)的虛空,內(nèi)里云里霧繞的,沒有人能看得出,他此時在想什么。
路上的行人,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車內(nèi)的他,臉上不自禁的露出一抹驚艷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疑惑了起來。
車內(nèi)的這個男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肯定尊貴非凡。
按說這樣的男人,出入的肯定是那種名流匯聚的地方,怎么會就這么等在人流不息的路旁呢?
雖說他現(xiàn)在并不是站在那里,而是坐在豪華無比的勞斯萊斯幻影里,可還是給人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莫非,他是在等什么人?
有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過心里也好奇他是不是真的在等人,正要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豈料那一直坐著一動不動的男人,忽然就抬手將車窗給關(guān)上了。
車窗一關(guān),車廂內(nèi)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黃炎不覺清凈,只覺安靜的有些嚇人。他先是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又于暗地里偷偷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顧總,需要我下去找一下李小姐她們嗎?”
“大海撈針,你撈得到?”顧長源聞言卻眼也不抬的涼涼反問。
這里是S市最繁華的商業(yè)圈,每天的客流量壯觀的嚇人。
別說黃炎一個人下去找了,就是派一個加強連,那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人的。
不過那女人膽子倒是不小,明知道他在外面等,居然還敢磨蹭這么久!
敏銳的察覺到,他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黃炎冷不丁就打了個寒戰(zhàn),連忙改口道:“那要不我給李小姐打個電話?”
他自認(rèn)為這個提議還是非常靠譜的。
豈料話音還未落地,自家老板周身的氣壓,瞬間就跌落至冰點。
這什么情況?
黃炎一頭霧水的在心中咕噥,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還得強自繃了個臉,裝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表情來。
身后久久都沒有聲音。
黃炎心下有些奇怪,忍不住偷眼往后瞄了一眼,就見自家老板正黑著臉坐在那里,旁邊位置赫然扔了個手機。
不會是顧總已經(jīng)給李小姐打了電話,但李小姐沒有接吧?
腦海中極快的掠過了這個念頭,黃炎一時間差點沒失聲驚呼出聲。好在他到底跟了顧長源多年,起碼的眼力勁還是有的,一時間也不敢吱聲,連忙移開視線繼續(xù)裝死,以免自己被殃及池魚。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極其細(xì)微的聲響。
因為車窗被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大半部分的雜音的緣故,那聲音聽著雖然細(xì)微,卻也十分的清楚明晰。
——那分明是手機振動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么,黃炎忽然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就見自家老板那張好似放進(jìn)冷凍室冷凍過的臉,忽然好似被溫軟的春風(fēng)拂過一般,瞬間冰消雪融。
當(dāng)然,冰山臉顧總即便再緩了臉上顏色,也不可能像尋常人那樣笑的見牙不見縫,不過要是仔細(xì)去觀察,卻不難發(fā)現(xiàn),他嘴角邊微微翹起的一點弧度。
黃炎跟著他多年,是最清楚他是個多難討好的人,見狀心中不由有些納罕。
顧總難道真的喜歡上那位李小姐了?
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輕易的因為別人的一言喜,一言怒呢。
不,也不是沒見過。
曾經(jīng)……
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黃炎連忙將腦海中,剛剛升騰起的念頭按滅,低垂了眼睫,繼續(xù)裝死。有些事情,可不是他能隨便胡思亂想,暗自揣度的。
“把我的卡給她送過去。”心中正暗暗告誡自己,身后忽然再次傳來,自家老板低沉的嗓音。
聲音毫無起伏,也聽不出,他在說這話時,到底是個什么心情。
黃炎的關(guān)注點卻不在這里。
“卡?”他透過后視鏡看向自家老板,呆呆的重復(fù)了一句。
說來他跟著顧總也有很多年了,自以為還是很能揣摩他的意思的。
可現(xiàn)在,他卻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據(jù)他所知,老板之前就已經(jīng)給過李小姐卡了,現(xiàn)在怎么還要給卡?
顧長源沒有多做解釋,只淡淡吐出一句英文:“CenturionCard。”
冷淡到幾近冷漠的語氣,內(nèi)里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懾人氣勢。
黃炎也不是第一天跟著他,見狀立刻明白過來,自己的反應(yīng)然讓自家老板不滿意了,當(dāng)下也不敢再啰嗦,連忙按照他的吩咐,拿著卡和地址下了車。
只是他嘴上雖然不說,心里卻忍不住犯嘀咕。
乍聽CenturionCard,或許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可他跟著顧總多年,見識遠(yuǎn)非一般人能比,自然不可能不認(rèn)識。
CenturionCard其實還有個中文名字,叫美國運通百夫長卡。
持有這種卡的人,是運通精選白金卡持卡人中的頂級客戶,數(shù)量及其的稀少,可不是有錢就能擁有的。
畢竟這種卡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只是現(xiàn)在,顧總居然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把卡給送李小姐了?
這也太大手筆了吧。
“那女人好像被人欺負(fù)了,你去看著點,別讓她太委屈了。”咕咕噥噥的正要把車門關(guān)上,車廂內(nèi)忽然又飄出一句。
黃炎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直接撞到車門上。
其實就字面上理解的話,這話實在說不上驚世駭俗。
相反,這話其實非常的普通,普通到很多有女朋友,或者老婆的男人都會說。
可問題是,那女人既不是自家老板的女朋友,更不是老婆,而且自家老板也不是這么寵老婆的人!
不過剛剛李小姐給顧總的短信,到底發(fā)的是什么啊?
怎么會突然轉(zhuǎn)變這么大呢?
心中極度無語的想著,他忍不住抬眼朝車廂內(nèi)的男人一眼,顧長源正表情平靜的坐在那里,那模樣就好似剛剛那話,根本就不是他說的一樣……
同一時間段,匯金百貨騎馬裝店內(nèi)。
劉檸檸當(dāng)先從愣神中清醒過來,快步走過去,圍著黎渙轉(zhuǎn)了一圈,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后,忍不住贊嘆了一聲,“哇,這衣服簡直像為你量身定做的一樣。”
騎馬裝一般而言,都是褲裝,像這種裙裝實在是少之又少。
可少卻并不代表沒有。
畢竟這年頭,真正喜歡騎馬的其實并不多,大多數(shù)人不過是為了湊個熱鬧,順便出出風(fēng)頭罷了。
不過既然是騎馬裝,自然有別于普通的衣裙。
黎渙身上的這套,就于飄逸中透出幾分颯爽來,倒是十分符合騎馬裝的本質(zhì)。
“哦,是嗎?”黎渙聞言臉上的表情倒很尋常,并沒有因為她的夸贊,就立刻沾沾自喜起來,“我之前瞧著也覺得挺好看的,只是與褲裝一比,到底有些不方便。”
說著又背過身去,“你幫我把拉鏈拉一下吧。”
這裙子的拉鏈開的比較深,她自己的胳膊,完全夠不到。
舉手之勞的事情,劉檸檸自然不會拒絕。她小心翼翼的替黎渙將裙子拉好,邊朝穿衣鏡里努了努嘴,由衷笑道:“你自己看一下,你穿這身是真的好看,要不你就買這個吧。反正也不是去賽馬,是不是褲裝關(guān)系也不大。”
黎渙聞言挑了嘴角,沒說話,視線的焦點沒有落在穿衣鏡中,反看向了不遠(yuǎn)處的范瑤。
范瑤一張臉早已經(jīng)漲成了豬肝色。
劉檸檸見黎渙不說話,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見她視線正落在不遠(yuǎn)處,就循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這一看,臉色立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之前因為范瑤的氣焰太盛,她又怕她認(rèn)出自己,因而并沒有仔細(xì)看她。
如今這一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黎渙身上裙子,和范瑤身上的分明一模一樣。
難怪她之前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呢!
幾個導(dǎo)購小姐,早就在黎渙走出來時,臉色就已難看的猶如鍋底灰一般了。
畢竟范瑤的壞脾氣,她們剛剛可是親身領(lǐng)教過,現(xiàn)在黎渙居然穿了和她一樣的衣服出來,這分明就是在挑釁。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之前黎渙還沒有出來的時候,范瑤穿這那一身,瞧著還是挺美的。
畢竟是從小富養(yǎng)的豪門千金,從小各種保養(yǎng)品用著,隔山差五美容院上著,就算原本只是一頭豬,經(jīng)過這么多的保養(yǎng),那也肯定成了一只粉雕玉琢的豬。
更何況,范瑤本身長得并不差。
如果不是黎渙特意和她挑了一身一樣的,她穿著其實也算是可圈可點。
店內(nèi)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詭異起來,幾個導(dǎo)購小姐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呼吸聲太大,引起范瑤的注意,無故成了出氣筒。
黎渙既然敢把這條裙子穿出來,自然不可能會怕范瑤。
斂回視線,她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看了看,滿意的笑了起來,故意道:“檸檸啊,這條裙子果然更適合我呢!你這眼光可真不錯!
之前我好像還聽有人說你眼神有問題?你這眼里哪里有問題了,我看八成是她自己的眼睛長歪了吧。”
指桑罵槐的一通,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出她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劉檸檸其實是不想得罪范瑤的,可如今被黎渙給強行拉下了水,她也不好反駁,只能低垂了眼睫,假裝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