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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廢妾不承歡龍騰霜蘭兒 > 第十三章 我恨你
夜,深邃如海,萬里茫茫。仿佛廣大天地里,只有一輪玉盤,清冽似水的光輝灑滿一地。

她腳下步子愈走愈快,直往西轉角的店鋪走去。

“霜霜,你怎么了?”龍騰墨瞳中透出深深的擔憂,見她不語,自責道:“都是我不好,不該帶你去放河燈的。霜霜,你千萬別信這些。不過是一盞蓮花燈罷了。什么許愿,這些有的沒的,不靈的”

身側冷風嗚嗚作響,陰惻惻地似鬼魅。

她止住腳步,羽睫微潤,拭一拭眼角道:“我并不想信這些。還記得我出嫁之前,曾去寺廟中求了一個平安符。那時尚是夏天,出門的時候尚且晴空萬里,不知怎的回來的時候竟下起了傾盆暴雨,我沒有帶傘,只得一路跑回家,結果雨水將我的衣裳里外淋了個透。我拿出平安符一看,紙全爛了,連字也模糊化開,成了一團猙獰的黑墨。隔壁的林嬸見了,說這不是好兆頭,要出事的,當時她問我求了什么,我沒有告訴她。”

“那你,當時求了什么?”他長睫微斂,問道。

“自然是與未來夫君能平安和睦。”淡淡說罷,她頓一頓,水眸微微一閉,“我當時并不在意,只是沒敢告訴娘親,怕她瞎操心。可后來的結局不用我說了,你應該知道的。新婚之夜,一場大火,親戚客人全都死了。”

此時月色落在她的側臉,似蒙上淡黃色的光暈,更顯神色幽涼。

他望著她,只輕聲道:“你很想嫁給李知孝么?”

她背過身去,只覺得心中麻木,“何來想?我甚至連他一面都沒有見過。”視線,落在不遠處一座樓閣上,娟紅明火的宮燈,照得花草樹木皆染上了女子醉酒時的酡顏嫣紅。處處皆是繁麗景象,唯有她的心境如夜色一般,染上了灰蒙。她不想信命,可她不得不信。

“霜霜,你想多了。我甫一出生,身底弱,我娘求簽卻求了支下簽,說我一生坎坷,只怕熬不到弱冠。你看如今我二十有六,還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哪有坎坷了?一直順風順水的。”他輕松微笑,寬慰道。

她頷首,“但愿是我多想了。”

腳步停在了店鋪門前,她自袖中取出銅鎖鑰匙,打開了偏門。店鋪正門的鑰匙她給了小洛一把,早上小洛會先來開門擺貨。她一獨身女子,為了避免鄰里街坊背后說閑話,平日里龍騰都是從側門進出,外人并不知這后院與前邊的鋪子是相通的,只當龍騰暫宿洪州,他們是鄰舍,不過是關系好點罷了。可最近龍騰病了,她時常熬藥做飯,還要替他買衣裳配飾,只怕街坊已然頗有微詞。

雙雙跨入院中,龍騰接過她手中的鑰匙,背身鎖上門。

她望著他彎腰的姿勢,一瞬間激起心底最柔軟的波浪。他與她,其實有著共同的向往,皆是閑云野鶴的生活。可惜,沉浮在驚濤駭浪中,他們又怎能真正做到置身事外。龍霄霆與太子對立,早已將龍騰劃作敵人。而龍騰一日與她有瓜葛,龍霄霆只怕一日不會罷手。她只怕,她會連累了他。

眼神微微一晃,她輕喚,“少筠——”

他轉身,見她唇邊淺笑盈盈,梨窩微陷。他美艷的俊顏一刻驟然明亮起來,像灼灼一樹火焰,照亮了天際。記憶中,她何曾對自己這般溫柔軟語?薄唇微揚,他露出一絲呢笑,“霜霜,怎么了?想對我說什么?”

她吐納著如蘭氣息,緩緩道:“我想,過了今晚。你還是回瀘州去罷,畢竟你還有官職在那邊,這么長時間總該過問了。別再教皇帝失望了——”

他笑容冷寂在唇邊,“這就是你要說的?”

她抬眸,不語。

月光如銀,他清明的眼神牢牢鎖住她,似要望入她心底。突然伸手擒住她尖細精巧的下顎,他齒根緊咬:“這么久了,我不信你一點都不知道。”

她力圖以疏離的笑分隔與他的距離,“我應該知道什么?我只知自己是被棄之人,甚至還有過一個孩子”

話未畢卻被龍騰逼到墻角。有月光灑下來,被風吹得破碎,他皺眉抬起她的頭:“你這樣看你自己?”

她看著他,似想在眼角牽出一個笑,就像他平時那樣,一半嬉笑,一半認真,無懈可擊。他的唇卻輕輕點上她的眼梢,修長手指執起她額邊一縷長發,動作雅致如一篇辭賦華美的詩句。

良久,他放開她,“早點睡吧。”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印象之中,他從未對她動過氣。總之他一言不發,回到閣樓上,他倒頭便睡,很快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倒是她,窩在地鋪中輾轉難眠,昏昏沉沉地也不知何時才真正入睡。

如此熬到早上,她只覺得頭暈。真正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然大亮,窗帷疊合的一線間,縫隙里露出青藍的一線晨光。只是一線,整個閣樓似都染上一層青藍如瓷器般的光澤。

四下里靜悄悄的沉寂,柔軟的枕,還有柔軟的床,熟悉的案幾。這不是忽覺自己竟是睡在床上的,她猛然一驚。剛要坐起來,腰間一臂用力將她攬住,又將她拉回床榻。

后背似撞上了堅硬的墻壁,生疼生疼地,還伴著一股熟悉的男性氣息。她微驚,知曉是龍騰,不免低呼出聲。

他卻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堅挺的下顎抵住著她柔軟的頸窩,“這么早,再睡一會兒。乖啦。”

她用力推了推他,“我記得自己是睡在地鋪上的。”

他迷迷糊糊“嗯”了一聲,裝作揉了揉長發,“誰知道,也許是你半夜自己爬上來。也許天冷,你知道我身上暖和才靠過來的。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胡說!”她臉上灼熱不知該說什么好,又用力推了推他,“男女授受不親,我們不能再住在一起了。今天,立刻,馬上,你必須搬走!”本來她昨晚見他生氣,心中有些愧疚,畢竟一直以來,她也拖累他不少。可今早,他竟然又是一副油腔滑調的樣子,那她也沒有必要同他客氣什么。

他一點都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一手壓住她的肩,另一手支撐著床榻微微支起身。深邃的眸中似有幽藍火焰灼灼燃燒,他字字清晰道:“看來,我只有將生米煮成熟飯了。”

她微愣,腦中來不及思考。

下一瞬,他壓住她肩的手猛然用力,一拉便將她的衣衫褪去一半,露出里邊藍色的肚兜以及一大片冰雪般的肌膚。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來到她腰側,急躁地解開腰間的繩結,好似還不滿足,一低頭,雪白的牙齒已是咬上她的肩頭。

“啊!”地一聲,她痛呼起來。

今天的他,有著不尋常的急躁與瘋狂,不似第一次在獄中,他像個尋常的紈绔子弟般調戲她,厚顏無恥地要求她用身子作為交換條件;不似平時嬉笑,肆意妄為對她動手動腳;也不似那夜在瀘州天鳳樓,他半醉半醒,不知真假

他的呼吸如此急促,少了平時的淡然;他的神情如此認真,少了平時的慵懶;他的動作如此粗暴,少了平時的優雅。他似很急很急,仿佛錯過了今日,便錯過了所有

揚手一揮,床頭案幾上一片空蕩,滿地狼藉。

他抓住她的雙手,牢牢按在床頭。天,那一刻,她似乎聽到自己腕骨在床頭案幾上哀鳴的聲音。撐著手臂,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驚惶無措的水眸,像是將要獵食的猛獸,氣息愈來愈粗,捏住她的下巴,他喘息道:“霜霜,我等不了了對不起”

她不敢過于掙扎,也不敢大喊出聲。她想,他一定是拿住了她這種心理,才敢如此囂張。小洛此時肯定就在樓下看鋪子,若是她大喊了,小洛不明狀況跑上來,只怕全部街坊鄰居都會知道。如果她不喊,任他為所欲為,結局恐怕也是相同的。

該怎么辦?這一刻,她懵了,也全亂了。

殊不知在他眼中,此刻神情緊張中帶著一分迷惘的她是多么地誘人。頸線的弧度優美,雙臂精致修長如玉藕,胸前飽滿,凸出的曲線令人遐想菲菲、血脈賁漲。那腰肢纖細若沉香酒壇的小小翁口,一掌便可合握,再往下,瑩白長腿

他愈加興奮,難以自控。

她能感覺道他的手臂,箍緊了她的身體;能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他扣得發麻,漸漸沒有知覺其實不止是手沒有了知覺,連帶她的頭腦一同都沒了知覺,只覺得亂,只覺得有無數“嗡嗡”的小蟲在耳畔不停地鳴叫著,甚至是無法感知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啪”地一聲,身上的男人已是急不可耐地抽去自己的玉腰帶,華美的衣裳一點一點落下,直至露出他精壯的胸膛。姿態撩人優美,好似一匹上好的絹絲緩緩飄墜。

激情,一觸即發。

這時,出人意料的清脆聲音打斷了一切。

“蘭兒,蘭兒!我好不容易才從家里偷跑出來,蘭兒!我有個天大的消息要告訴你!蘭”

伴著“蹭蹭”上樓的腳步聲,一道嬌麗的身影突然自轉角探出來,鬢如青云,珠釵琳瑯,衣裙繽紛似精心裝扮過。

然,這一刻,玲瓏銀鈴般的聲音與她興奮的腳步一同停止。

看向滿床凌亂旖旎時,她的思維驟然停止,僵在原地。漸漸嘴唇發白,渾身冰冷,如同墜入三九天的冰窖,所有的血液、所有的激情、所有的快樂都逆流回去。

“玲瓏”

霜蘭兒連忙將自己散亂的衣衫整了整,她不知自己此刻面上是何表情,也許是尷尬,也許是別的什么,她只知這樣突然的狀況,解釋的話,她一句都說不出口。

龍騰眸中暗啞的**如海潮般急速褪去,似清醒了幾分。面上不以為然,他悠然將自己肩頭滑落的衣衫拉上,優雅地聳了聳肩,在玲瓏面前從容系上玉帶腰扣。起身,經過面色慘白的玲瓏身側時,他的聲音極冷,“這次給你個面子,下次離她遠點。”

玲瓏的心,在這一刻,永墜湖底。

面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交錯掠過各種色彩。怔愣良久,她望著霜蘭兒,再難啟齒終是開口道,“你們既然這樣,當初你為什么要給我希望?給了我希望,又親手打碎,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么?”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嚼著淚,卻倔強忍著不落下,“霜蘭兒,我恨你!”

轉身逃離,她飛奔下樓。

窄小的閣樓中,只余繡鞋底碾過老舊樓梯時發出的“吱嘎”聲,和著玲瓏沒有忍住的“嚶嚶”哭泣聲,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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