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落將侍女的三言兩語在大腦中過濾一遍,再進行言語上的重組。
輕而易舉一個完整的,屬于冷非墨的思路就鋪展攤開在她眼前。
她與冷非墨自幼年相識,青梅竹馬,相知甚深。
冷非墨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再清楚不過,但是她不想去理會和插手。
冷非墨此人,即便是死也是他罪有應得。
今日,顧清落頻頻走神,全都看在白風華眼底。
晚間,白風華獨自一人在亭間舉杯盞獨酌,以暫排愁緒。
他一杯一杯毫無節制的往喉間灌去,凌峰陪在邊上看久后,忍不住以下犯上奪過酒杯。
凌峰道:“殿下,你在這里喝悶酒有什么用?你應該在顧小姐面前喝,將你的心跡明明白白告訴她才是。”
白風華也不去奪酒杯更沒有計較這個貼身侍衛的僭越之處,直接拿起酒壇就往咽喉里灌。
滾烈的酒順著咽喉留進胃里,喉嚨里是火辣辣的灼熱,太陽穴是一跳一跳刺痛的暈眩。
白風華甚少飲酒,自然不勝酒力。如今只不過是想要借酒消愁,只奈何愁更愁。
凌峰暗惱自家殿下將一切都憋在心里的模樣,只會不計回報為顧小姐付出。
為了幫自家殿下一把,他悄然離開亭子來到顧清落的院落內。
抬手敲門,聲音急切,“顧小姐,我家殿下喝醉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顧清落此時正巧沒睡下也睡不著,因為白天知曉的那件關于冷非墨的事情。
聽到凌峰所言,她當即朝門外道,“好,我馬上就來。”
旋即披衣起身,迎著月色隨凌峰來到亭子內。
凌峰猶豫再三,還是說道:“顧小姐,我家殿下心悅你,還請您莫要辜負我家殿下一片真情實意。”
坦白說,貼身侍衛做到他凌峰這份上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竟然操心起主人家的感情問題。
“心悅”二字一直盤旋在顧清落心間,久久不散。
凌峰是從小就跟在白風華身邊的侍衛,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顧清落再清楚不過。
來到亭子后,凌峰自覺消失于夜色與月色交融的天空下,將這片小空間留給了他們二人。
看著白風華清冷如月的背影,顧清落頓下腳步,不知該如何拒絕他的這份感情。
白風華是她的知心好友,也是被她當成兄長那般的角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對于感情這種事情,愛與不愛,她拎得一向很清楚。
待瞧見白風華粗暴的灌酒方式,她一瘸一拐的上前搶走他手上的酒壇。
白風華驟然被搶走酒壇,心有不悅正要發火,卻聽到一聲清脆悅耳的“風華,別喝了”。
那股心火瞬間消散至無影無蹤,他轉身凝眸望去,只見顧清落一雙秀眉緊緊蹙起,“清落……”
顧清落將酒壇放回石桌上,繼而目光對上人略顯頹敗的臉色。
猶豫再三,仍是選擇將心中所想告訴對方。
“風華,我都知道了,但是對不起。”
看著對方的目光真誠中夾雜著歉意,“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好友甚至是兄長,你對我的好,我銘感五內。”
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白風華迷惑中摸不著頭腦。
待第二句話傳入耳中,白風華就知道必然是凌峰泄密。
藏了多年的心事一朝被攤開在柔和暖融月光下,白風華心跳都慢了半拍。
片刻后,他鄭重開口,“清落,我心悅你。我不求你愛我,我只愿能守護在你身邊,護你這一生平安喜樂,也就心滿意足。”
聞言,顧清落搖了搖頭,“我不想耽誤你的幸福。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值得這世間最美好的幸福。”
世間最美好的幸福是什么,是兩心相悅兩心相許,沒有那么多愛恨糾葛與陰謀算計。
聽到她的話,白風華稍感失落,任誰被喜歡的人當面拒絕,想來也是笑不出來。
但是他很快就自我調整好心態,溫聲出言,“清落,你只需要接受我對你的好,其他什么都不用多想。”
即便是相隔半臂距離,顧清落都能聞到對方身上濃烈的酒精味。
她一口回絕,“不,我沒辦法心安理得接受你不求回報的付出,更不可能自私的什么都不想。”
“風華,你也看到了,現在的我就是個殘廢人,我配不上你。”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來,沒有自嘲意思,反倒是平鋪直敘一個眾人皆知的事實而已。
“但我不在乎,我也不覺得你配不上我。”白風華于感情一事上也實在是執拗。
他鐘情顧清落多年,又怎么可能輕易被三言兩語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