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鳳低下頭，扒了口吃食，又撿了碟子中的兩塊糕點，塞進嘴里，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你問就是。”

“最近你可察覺大娘母和白萱一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古怪的地方？”

她咽下嘴里的事物，托著下巴思索了一番，搖了搖頭：“沒看他們有什么奇怪的，就是萱一姐看起來總提心吊膽的，就跟有什么事情瞞著一樣。”

看來是沒錯了，白萱一投出去的那筆錢至今沒了著落，恐怕她已經擔心起來。

“你問這個做什么？”白小鳳隨口問道。

白嫣不知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她，從頭到尾，小鳳只知道她娘打算將她賣出去，但是賣出去的錢用來做什么，卻不清楚，她也從未細細說明過。

這事若是告訴她，只怕她扭臉就告訴白老大，到時候，白老大定然要問她是怎么知道的，便又能聯系到她這里。

她實在不想再跟那個家有任何牽連，但是又擔心白小鳳會被她們拖累。她幫了自己這么多，沒有理由不幫她一把。

而且，就算是讓白老大知道了，李氏和白萱一二人也會知道這話白小鳳捅出來的，日后她的日子，也鐵定不好過。

“沒什么，快點吃飯吧。”

最終，她還是沒把事實告訴白小鳳，得想個妥善的法子，讓白老大知道這件事，絕不是由她們二人來告知。

白小鳳匆匆吃完，又拿了塊糕點，塞進嘴里，就匆匆下了樓，換了其他人上來吃飯。

下午，她便帶了一點點心打算去成衣鋪看看小璞玉，順便給宋媽帶點吃的。

前腳剛走，還未走出大同街，后頭幺妹就追了出來。

“掌柜的，不好了，鋪子里頭出事了。”

她一愣，反應過來，連忙跟著他一道跑回鋪子。還未走近，遠遠的就見到門口圍了一群人，不像是平時熱鬧的客人，反倒像是圍觀看熱鬧的百姓。

從人群中擠了進去，就見到一個人跪在門口，面前鋪了層白布，瞧著那隆起的形狀，分明就是一個人在白布底下。

“喪盡天良的黑心人，我相公就是吃了你們的點心才死的，我相公好慘啊！我一個女人家，以后要怎么過啊！”

女人披頭散發，身上衣服也并未穿戴整齊，整個人憔悴不堪，一張臉慘白，掛著不知落了多少層的淚痕，趴在尸體上哭天搶地。

“我怎么這么慘啊，好不容易懷了孩子，相公就死了，以后我一個女人家要怎么辦呢？你們這群喪盡天良，不得好死的東西，害死了我相公！”

鋪子里頭已經沒什么客人了，門口躺了個死人，誰還能吃得下去？沈大爺他們站在門口看著，不斷的賠禮道歉，又與她解釋，單身的女人根本不聽，趴在尸體上整個人都快哭斷氣了。

白小鳳瞧見她，正要出聲。她連忙皺了皺眉頭，搖頭示意她吱聲，反而是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她仔細的打量那女人，三十上下，頭發用頭巾抱著，但是明顯沒有整理，落了好些發絲下來。

白布將下面那個人嚴嚴實實的遮蓋上，看不到絲毫模樣，倒是能見到女人是不是摁在上面的時候，能明顯的看到，尸體已經硬了，說明至少已經死了一兩個時辰。

她走上前去，蹲在她的身旁，安撫著問道：“嬸子，你別太難過了，肚子里頭懷著孩子，這么哭下去，可是要傷身體的。”

許是白嫣語氣柔和，又是個女人，讓她不由自主的放下心防，漸漸止住哭聲。

“能讓我看一下嗎？”她再接再厲，繼續輕聲問道。

女人點了點頭，主動掀開了蓋在尸體身上的白布，露出那張微微發黑的連忙，無神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瞪著前方，身上僵硬，隱約還帶著一絲余溫，卻已經低了很多。

“我好慘啊，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以后該怎么辦啊！”女人看到相公的面孔，頓時又哭了起來，“為什么你們要害死他，你們害死了他，不就是要害死我么，還是我肚子里還沒出生的孩子么。你們好狠的心啊！”

女人抽泣著，有袖子擦去臉上的眼淚。

周圍圍觀的人之中，有不少都是買了點心的客人，瞧見這情況，對點心也頓時失去信心，伸手就往旁邊地上一丟。一個人丟了，其他人紛紛效仿，幾乎是一瞬間，周圍地上全是包裹好的點心，被隨手扔在地上。

誰知道點心有沒有毒，這都已經死了一個，萬一他們吃了也死了呢？

“唉，你可別亂說！指不定是你相公吃了別的東西，鋪子里頭的點心又不是只有你相過一個人買，怎么就只有你相公出了事，別人都沒事？”衛嬸子在一旁幫著說了兩句。

這邊出了這么大事，她的涼茶攤也未能幸免，客人全都過來湊熱鬧，連個喝茶的都沒有。

女人怨憤的抬起頭，聲音沙啞，去嘶聲力竭：“又不是你相公，你就只會說風涼話。我相公就是吃了點心以后沒多久，就出事了！準是你們店里的點心。相公啊，你說走就走，叫我一個女人以后怎么過啊！”

面前明顯是個死人，尸體也才僵硬沒多久。這才中午，一上午的時間，還不知道他吃了什么東西呢。

“你有找仵作來驗尸么！”她繼續問道。

似乎是聽出了白嫣語氣里的懷疑，那女人頓時停住哭泣，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立馬哭道：“我是看出來了，原來你跟他們是一伙的！你們都以為我是來坑你們錢的，我相公好好的一個活人，就是吃了你們的點心，突然就不行了，現在還想不負責任。”

這人明顯不好對付，不是來要錢，就是為討個說法。可是尸體擺在鋪子門口，晦氣啊，還影響了店里的生意與名譽。

點心鋪子最看重的就是吃食的安全，店里頭沒賣完的點心，向來是當天晚上就處理掉了。要不分給鋪子里的幾個伙計們，就是拿去給了附近的乞丐，根本不會放到第二天繼續賣。

至于本身制作，也幾乎不會存在任何問題。沈大爺做了一輩子點心，該放什么，不該放什么，做的時候得注意些什么？他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