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尤其是他們這樣的家庭,一時間想湊出來,也得想些法子。
白萱一跟著李氏回了房間,見她從床底下的箱子中取出來個破舊的錦盒,里頭用紅娟布重重包裹了好幾層,最終打開了只是一對金鐲子,隱約之間還能見到上頭的磨痕,年份已久。
金鐲子分量重,雖然形狀老土,但依舊價值不菲。
“娘,你這是哪來的?”白萱一一把奪了過來,驚喜的在眼前瞧,也不顧上頭不知合適淤積的泥漬,塞嘴里用牙輕輕咬了口,果真是金子。
這少說也能換到十兩銀子吧?這么重的分量,怎么說值了!
李氏看著她這般開心,頓時也覺得值了。
“這是你娘我嫁過來的嫁妝,好些年了,一直藏著。”畢竟是窮人家,身上帶點東西也就嫁了,這點東西也一直放到現(xiàn)在。之前就算家里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也沒想過要把金鐲子拿出來。
“你拿去當鋪吧。”
白萱一于心不忍,娘這般心疼的模樣,叫人如何下得了手?
李氏將鐲子遞過去:“拿去吧,等回頭賺了錢,就把鐲子贖回來。”
“……好。”
有了錢,終于將那十兩銀子的空檔補上,但是,另外一件事卻沒停歇。
“小嫣那丫頭呢?已經(jīng)嫁出去了么?”白老大坐在飯桌上,才想起今日是白嫣嫁人的日子。
李氏二人對視一眼,隨即連忙點頭。
“恩,今天下午就送走了。”李氏低著頭心虛道。
白老大長嘆了口氣,也不知今日這做法該不該。這丫頭名聲已經(jīng)變成這樣,嫁不出去,日后留在家中反而遭人指指點點,不如趁著有人要她,先將人嫁出去。
白小鳳沒吱聲,白天那會兒就已經(jīng)知道白嫣將女戶辦了,事情算是板上釘釘,她娘再也不能把白嫣怎么樣了。
一頓飯吃得壓抑,眾人各自抱著個人的心思,一句話未說。
第二日早上,白老大洗漱好,吃了個早飯出門上工,還未出村子,就被人拉著打聽昨天的事情。
他也是莫名其妙,昨天?昨天出了小嫣嫁人,也就沒有別的事情了吧?
“你家白丫頭后來找到了么?”
村里多是閑著八卦的,尤其是冬天,家里沒了農(nóng)活,整日閑著。
白老大的目光看向白小鳳,眼底茫然:“什么找著沒有?”
“呀,你還不知道啊,不是說白丫頭丟了么?”村婦追問道。
“丟了?”
白小鳳連忙搖頭,模樣比真的還像。
“我不知道。”
“到底是咋回事?”白老大才知道這件事大有文章。
那幾個村民也是嘴碎,將這件事完完整整的一說,白老大工也不出了,立馬怒氣沖沖的就回了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他推門就問道,聲音大得幾乎震耳欲聾。
母女倆正在床上睡覺,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白萱一險些摔到地上,還是李氏下意識扶了她一把。
“爹!”白萱一瞅著那怒氣沖沖的身影站在門口,頓時渾身膽寒,想起之前的事,心里更是害怕心虛。
“小嫣現(xiàn)在到底在哪!”嚴肅的嗓音質(zhì)問道,將床上兩人嚇得腿軟。
“小嫣不是已經(jīng)嫁人去了么?”李氏聲音心虛。
“啪!”
拍門聲驚響,屋中兩人渾身一震,那門幾乎被拍掉了漆,門鎖掛在上頭,呼啦呼啦作響。
白老大早已經(jīng)在村婦的口中知道了個大概,但是事實真相卻不清楚,李氏本還想隱瞞,被警告了好幾句,才將一切全盤托出。
“你們!你們啊!”
他一拳重重錘在門上,生生將門打得凹陷下去。
木制的門,用了如此多年份,早已經(jīng)腐朽不堪。一拳下去,幾乎周圍一圈都凹出了一圈木刺。
連站在后頭的白小鳳也渾身一震。她以為她爹跟她娘是一伙的,這件事他們倆早就心知肚明,可現(xiàn)在看來,她爹自己也不清楚。
白嫣在鋪子里呆到下午,臨近傍晚才離開,鋪子里生意不錯,缺了白小鳳一人倒是忙了不少。
剩下余了點時間,便去附近找了個掮客。
掮客便是買賣的中間人,幫忙牽橋拉線,賺點手續(xù)錢,一般收的不多,倒也讓人喜歡找這一類人做買賣。
掮客手上暫時沒合適的宅子,要么太貴,要么就太偏遠,她一個姑娘,獨自一人住在偏遠的地方太不安全。
將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給了他,還讓他找到合適的宅子便去有間鋪子留個口信。
這件事倒是沒告訴姜卿,她不愿一直白白住在他家里,倒是叫人說閑話了去。
姜卿估摸也不會同意她搬出去,他那人性子就這般,才不會理會多余的流言蜚語。
回了姜家,兩人還在書房整理賬本,已經(jīng)處理了不少,旁邊堆積的厚厚一層,是已經(jīng)處理好的。記得上午離開時,還沒兩本。
易棋伸了個懶腰,長長吐了口濁氣,道:“總算是趕上進度了,再這樣幾天下去,我怕是要被你給累死。”
姜卿好笑道:“瞧著你還有精力說話,不如再看兩本?”
“別了別了。”易棋連忙擺手,生怕他又甩過來一冊賬本。
“三少爺,大小姐在前廳辦茶會,問您可要過去看看?”門外小廝進門來問道。
茶會?
白嫣聽著耳熟,目光看向姜卿。
“我可不去,那幫大小姐在一塊吵吵鬧鬧,別提多煩人了。”易棋在一旁表明立場。
姜卿揮了揮手:“我也不去了,沒什么好去的。”
時間也不早了,讓廚房隨便端幾道菜來吃了,好早些回去休息。姜卿看了一天賬本,也沒有再多精力去做別的事情。
倒是易棋瞧著外頭夜色真好,滿目星空,便道:“在屋里頭吃多沒勁,以地為席,以天為景,就坐在月色下喝酒談情,不正是景到情到,也不會辜負了這份美景。”
姜卿笑著點了點頭,小廝便立即去安排,沒一會啊,園子當中的石桌上,就擺滿了菜肴與一壇清酒。
“來,小嫣兒,哥哥我敬你一杯。”易棋將兩空杯斟滿,一手一只送上前來。
“少讓她喝酒。”姜卿在一旁不高興提醒道。
“沒事沒事。”她擺了擺手,結(jié)果那酒杯。酒杯很小,杯中酒更少,不足一口。
姜家的清酒是自釀的,并不烈,她們這些女子同樣能喝得。
腳步聲自遠而近,勉強聽得出凌亂的腳步并非只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