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嫣抬起胳膊,掃把也隨之抬起。
她隨手扔到一旁,冷眼看著白萱一:“萱一姐,做人不要得寸進尺,我只說今天偷吃是我不應該,可算起來,這點心是姜哥哥給我一個人的,我怎么處置,應該也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吧?你們這般大張旗鼓的來質問,我是否能認為你們是想吃?”
白嫣嘴角微微彎起,嘲諷道:“萱一姐和大娘母要是想吃,盡管說就是,下次在見到姜哥哥,想必他也不會吝嗇這一盒點心。你說是不是啊?”
“呸,你個小畜生,誰稀罕你那一盒破點心。”李氏唾罵了一句。
白萱一露出疑惑:“什么點心?”
李氏將自己方才看到的解釋了一番,便見白萱一一臉暴怒:“好啊,我說你們今天怎么不吃什么,原來是在房間里藏了好東西。”
“萱一姐,我的話還沒說完呢。”白嫣道,“說起來,一個月前姜哥哥托人送來的那兩匹布料,怎么我至今也沒見著?姜哥哥今天還跟我提及怎么沒有穿上新衣裳,我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可方才細細想來,是否那兩匹布料,根本就沒有我的份?”
“你還想要新衣裳?你也不瞧瞧你現在是什么樣子,你配得上的好料子嗎?”白萱一張口就罵道。
白嫣冷笑:“萱一姐認為我配不上的好料子,可那兩匹布料就是因為我送過來的,莫非萱一姐覺得自己跟我是同一類的人,所以放下身段來穿這料子做的衣裳?”
“你少跟我繞來繞去,今天我就明明白白的跟你說吧,別說是這一次,以后姜家送來的任何東西,跟你都沒有任何關系,你就不要肖想了!”白萱一頤指氣使,帶著輕蔑的神氣。
李氏也洋洋得意說道:“你住在我家,吃穿用度哪個不要花錢?況且你住了這么久,你爹娘也不說寄點錢過來補貼一下我們家,如今姜家送來了一點東西,作為補貼你還好意思腆著臉要?”她滿臉的傲氣,總當白嫣是個好拿捏的,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擺明了要欺負她。
白嫣道:“但大娘母方才不是說,但凡家里拿進來的,都是要掏出來跟大家分享的么,怎么前后說話不一樣?難道那條規矩只是對我這么說的?”
李氏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他給繞了進去。
白嫣又道:“倘若那規矩只針對我,那也就罷了。不過,這點心可不止我一人份的,也有小鳳姐的一份,是不是代表著她也要與大家一起分享呢。若是她也是這般,那萱一姐為何不將她那一盒首飾拿出來,既然是一家人,為何不一起分享呢?”
“你!”白萱一被堵得說不出話,橫眉瞪眼罵道,“你竟然還惦記著我的首飾!”
“那首飾可有好些都是我的。”白嫣冷冷提醒道。
當初她來到這個家里,身上自然帶了些東西,除了她爹娘給她的貴重物品,便是那些自己的隨身首飾,后來也都一并給了白萱一。
白萱一家里情況并不算好,她能有首飾也是因為這些年來大伯與大娘母二人對她寵愛有加,到如今攢了整整一盒的首飾,相當一部分全都是白嫣的緣故。
除去從白嫣那里得到的,便是那筆錢買來的。
她早將這些錢當作自己的東西,哪有還回去的道理?
李氏把錢的厲害,聽著那話,貌似是要她要追究那些錢的去向?錢可早就沒有了,就算有,那也不能還回去。
白嫣簡直被他們這種強盜的行為和思想氣笑了,明明是她們先霸占了她的東西,可卻反過來像是她要搶她們的東西。
“大娘母總得一碗水端平吧,同樣是自己的親女兒,總不能分別對待吧。”白嫣道。
白小鳳愣了一下,她已經將這當成尋常,可白嫣這么一說,她心中那股委屈,這又冒了出來。
她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神情,但整個人縮成一團,便顯得格外可憐,如同只落魄的小貓兒一般。
大娘母看了一眼白小鳳,她長得不如白萱一,又沒有白萱一那般粘人,自然不受寵愛。
以后,白萱一是要嫁到富貴人家做闊太太的,到時候一家人都能跟著享福,李氏當然要對她好些。
而白小鳳就不一樣了,她以后只能嫁個莊稼漢,過些清貧的苦日子,指不準還要回娘家來討些錢過日子。相比之下,李氏應該喜歡哪一個,立見分曉。
白小鳳坐在床邊,剛才打她的那一巴掌讓她臉整個腫了起來,紅彤彤的格外嚇人,如同個熟爛了的桃子般。
她狼狽的坐在地上,咬著下唇哽咽了兩聲,又忍了片刻,忍不住了就再哽咽兩聲。
屋里頭都聽著她在那哭,惹得李氏沒好氣罵了句:“哭什么哭,哭喪啊!老娘我還沒死呢!”
白小鳳立馬忍住,眼神卻幽幽的望著李氏,膽怯與怨恨,似乎在這一刻全然體現出來。
李氏腦海中浮現出這些年來的區別對待,又被那眼神看著,便更加心虛,恨不得早些離開這里。
氣氛一下僵持,沒有一個人開口,陷入了難得的安靜之中。
李氏神情尷尬,在白萱一耳邊低聲說道:“咱們先回去,天太晚了,你爹一個人在屋里頭指不準吐了。”
白萱一問道:“干嘛要走?咱們還沒教訓他們呢!”
李氏有些氣急敗壞:“走不走!”
白萱一見自家娘親這般神態,怕是心中有事,也只好放下白嫣這邊,點了點頭,跟著李氏一塊離開了東屋。
出了屋子,白萱一這才問道:“為什么不狠狠教訓他們,偏偏要現在就出來?”
她一向被寵愛,當然不會意識到不被寵愛的痛苦,只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可李氏不會如此去想,她對待兩人截然不同也是有所目的的,倘若讓白萱一知道,指不準她心里怎么想,到時候她嫁去了大戶人家,反倒把他們給忘了。
她不想把這事讓白萱一給知道了,免得離了心。
她含糊了兩句,把這事敷衍掉后,便帶著白萱一回屋睡覺了。
東屋里,白小鳳爬起來坐在床沿,她低頭,哽咽聲已經沒了。
白嫣心中多有愧疚,畢竟他用揭傷疤的方式擊退李氏,好讓自己得以脫身,可說到頭來,最受傷的還是白小鳳。
“白嫣,日后你離開,帶我一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