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沒有抱怨,第一反應是蹲下來把打翻的顏料盒收拾干凈。
“對不起,我馬上去換。”
何夕灰頭土臉的跑出來,回到倉庫的時候,頭上臉上還掛著紅彩。
“何夕,你這是掉染缸里了!”
和她同樣是雜工的林妙棋驚訝的瞪大眼睛,趕忙抽了幾張濕巾給她擦。
何夕一邊說謝謝,一邊著急的去庫房里取了一盒桃紅色顏料給畫師送過去。再回來后,她靠在倉庫墻邊上,終于松了口氣。
林妙棋見人回來,把手里的畫紙放在一邊,靠在何夕旁邊小聲問,“是不是最里面那個又罵人了?”
“最里面那個”是雜工私底下的暗語,指的就是畫室最里面的那個特級畫師。
“是我拿錯了顏料。”何夕低聲的回答。
林妙棋頗為無奈的拍了一下何夕肩膀,“哪里是你拿錯了,他明明說的就是大紅色。這些特級畫師,仗著自己有幾幅拿得出手的作品,就耀武揚威,還以為自己是達芬奇呢!”
“噗哧~”何夕被林妙棋的幽默逗笑,笑著說,“妙棋,你真逗。”
林妙棋也不謙虛,張口說,“是啊,我一直覺得自己是被畫畫耽誤的卓別林。”
“哈哈哈哈。”
兩個女人四目相對,竟然同時大笑起來。
有時候,工作就是這么不公又無趣,可人生不能朝著黑暗走下去,自娛自樂就成了底層工作者最好的調劑方式。
中午,何夕草草吃過午飯,整理了頭發和鞋子,因為不能大洗,鞋子邊沿還是會有明顯的紅色顏料。
不過還好,換了顏料后,特級畫師沒有再找她麻煩。
何夕和林妙棋在庫房度過了一個安靜的下午,直到下班的時候,她在畫室門外和林妙棋揮手拜拜,沒走幾步,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突然走到她面前。
“你好,請問是何小姐嗎?”
何夕愣住,“我是,請問你是哪位?”
對方沒回答何夕的問題,轉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手臂指向路對面的一輛黑色私家車。
“顧太太請何小姐過去。”
聽到“顧太太”三個字,何夕眼眸一瞬沉默下來,她低聲說:“麻煩了。”
西裝男點頭,帶著何夕過去,幫她打開車門。
何夕鉆進車里,第一眼便看見了顧蕭笙的母親。
“何夕,果然是你。”顧蕭笙的母親看著何夕,微皺的眉宇帶著確定,“他們說你沒有死,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你是真的回來了。”
聽這話,是有人向顧家透漏了風聲。
何夕不想糾結這個人是誰,她現在只想知道顧蕭笙母親出現在這的目的。
“顧太太,您有什么話,不妨直說。”何夕坐直了身體,頭轉向顧太。
起初顧太沒有開口,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最后落到何夕被染上顏料的鞋子,嘴角下意識的微微勾起,心里在想,“果真是活不下去,回頭又來糾纏我兒子,真是不要臉!”
“何小姐,我聽說你現在帶著兩個孩子,都不是蕭笙的。”顧太的語氣咄咄逼人。
“對,孩子和顧蕭笙沒關系。”何夕也直截了當回答對方。
“那好,既然孩子和顧家沒關系。我不管之前發生了什么,你是死是活都好,請不要再纏著我們家蕭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