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盛延尚存的理智告訴他,何夕不是先天聽不見。當年他十二歲去何家時,何夕能彈奏美妙的樂章,這證明當時的何夕是能聽見聲音的。
可后來就聽不見了,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顧蕭笙沒有給他明確的答案,只是扔下一個硬盤,“你想知道的東西都在里面。”
太陽已經落山,天邊的大雁也沒了蹤跡。
墓地涼風吹過,卷著墓前凋零的花瓣飄到紀盛延腳下。
顧蕭笙走了,他把答案留給紀盛延,讓他自己去揭開何夕身上的秘密。
夜里。
紀盛延頹廢的走進家門。
曾幾何時,這個他不常回的家,里面住著一個他深愛的女人。
何夕的氣味還充斥著整個房子里,紀盛延不敢開燈,他不敢一個人面對沒有何夕的家。
落地窗外的月光照在紀盛延身上,映出一個無比悲涼的男人。
他經過當時何夕摔倒的地方,俯下/身子,終于在幾角的地方摸到一個類似紐扣的東西。
這是何夕的秘密。
紀盛延拿著它,朝向月光,看到了當時從何夕耳中掉落的助聽器。
顧蕭笙說的都是真的,這做不了假,因為這個家,只有他和何夕的指紋能進來。
紀盛延感覺頭痛劇烈,一個人站在窗前默默懺悔,“何夕真的聽不見。我還一直以為她不屑與我說話,一直以為她愛的人是顧蕭笙,原來都是錯的。是我害了何夕,都是我。”
紀盛延看到落地窗中映出的自己,念出最后三個字,狠狠的一拳砸在面前的玻璃上。
“哄”的一聲。
整塊玻璃都跟著晃動起來,還好材質夠結實,不然會被硬生生砸出一個窟窿來。
震動的玻璃語音回蕩在整棟房子里,紀盛延緩緩滑落在地面上,他大腦一片空白,雙眼無神的盯著一處。
直到許久之后,他才想起顧蕭笙留下的硬盤。
那里有何夕變成聾子的答案。
不管何夕在不在,他紀盛延都要知道,是誰把何夕害成這樣。
家中書房。
紀盛延坐在皮椅上,用電腦打開硬盤里的文件。
里面是一個個存儲差不多大的音頻,每一個音頻資料都以時間命名。
紀盛延滑動鼠標,找到他和何夕結婚后,時間線上離得最近的那個音頻打開。
屏幕上出現音波跳動,期初三五秒沒有聲音,但很快,一個男人的聲音便跳了出來。
“你好,何小姐。”
“你好,張醫生。”
“請坐。”伴隨著轉動椅子的聲音,然后出現一聲按動圓珠筆的“咔嚓”聲,“何小姐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
“呃。”何夕虛心的笑了一下,“可能是昨晚睡的不好。張醫生,我最近又開始多夢。”
“好,我明白,別緊張,靠在后面的椅背上,放松,給我講講你都夢到了什么。”
皮質沙發摩擦的聲音。
過了幾秒鐘。
“我夢到自己在浴室里,不停的沖刷身體,可怎么洗都洗不干凈。我覺得自己很臟,滿身都是污穢,全是臟的,這里都是,這里也是,所以他才嫌棄我,不肯承認對我做過的事情。”
“他是誰?”
同時,紀盛延的心臟被這個問題牽動起來。
書房里都是他沉重的呼吸聲,他在等,在等何夕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