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驚慌到無力尖叫。

她看到了紀盛延，看到他被撞進來的卡車頭擠壓在駕駛位上。

額頭、眼角、臉上全是血，前胸被不知道哪里來的東西橫插進去，鮮血已經順著凸出來的金屬陰濕了上衣。

這人還能活嗎？

何夕驚慌失措的不知從何下手，她想把插進紀盛延身體的東西拿開，又怕抽出時碰到關鍵內臟，害他喪命。

那種不抽出怕他出事，抽出來怕他死的矛盾讓何夕一時失了手腳。

她要怎么辦？

怎么一瞬間，她和紀盛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何夕心里痛的好像那根東西插在她身體里，她都看到了，看到了事故發生的前一刻，紀盛延不顧自身安全掉轉車頭，用他自己替換她，走向死亡。

那時間太短了，短的讓人來不及思考。

可紀盛延卻毫不猶豫的做出了反應，可見在他心里，什么事情都不及她的安危重要。

何夕心里好痛，她痛自己知道的太晚。

“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愛我，卻要救我！”何夕的眼淚止不住的留下來，她抽泣著，喊著紀盛延的名字，“紀盛延！你給我起來！給我站起來！你不是要跟我復婚嗎？你起來呀！起來跟我去民政局，跟我去復婚呀！”

“紀盛延，你起來呀！你不是要帶我走嗎？我就坐在這，一動不動的坐在這。我不回去了，我跟你走，跟你去哪里都可以，你倒是帶上我啊！帶我一起走啊！”

何夕嘶吼著，無處發泄的情緒讓她奔潰。

為什么一切來的這么晚？為什么非要等紀盛延出事了，她才明白他的愛？

為什么，為什么那根東西不是插在她身體里？如果是她，那該好多啊。

“何夕！”

顧蕭笙聽到撞擊聲，馬上跑過來。

他看到何夕安然無恙的坐在車子里，只是臉上有些輕微擦傷，心里放心了不少。

可當他看到紀盛延時，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甚至覺得，眼前的紀盛延不可能還活著。

“何夕，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隨時可能爆炸！”

“不，我不走！”

“別傻了，何夕。紀盛延已經沒救了，你留在這也無濟于事。”

“不，他是為了救我才弄成這樣的。你知道嗎？他是為我才弄成這樣的！”

“那又怎么樣！這是他紀盛延欠你的。何夕，你不欠他什么，從來都不欠他！”

……

“轟！”

A城一條高速路上，火光沖天。

整個城市夜空猶如白晝。

醫院私人病房。

“何夕！”

紀盛延突然驚醒，他睜大眼睛，發現自己整個人不得動彈。

“先生。”護工聽到聲音，連忙跑過來，“醫生說您斷了三根肋骨，需要靜養，您千萬不能動啊！”

他還活著，只是斷了三根肋骨？

那何夕呢？

何夕怎么樣！

紀盛延激動的想要再次起身，可身上緊繃的膠布讓他無法動彈，只能高抬著脖子和腦袋，沖著護工大喊，“何夕呢？何夕怎么樣？她現在在哪？”

“紀太……哦，是顧太太，她……”護工面露難色。

紀盛延一下更緊張起來，如果何夕沒出事，護工為什么吞吞吐吐？

“何夕到底怎么樣？快說！”紀盛延額頭的青筋暴起，上半身硬是從床上支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