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恐怕,是肯定有問題……”孔菊萍聲音更高,哭得更響,手下意識的往背后撓了撓,然后指著自己的臉,“誰能拿自己的臉開玩笑,我的臉就是用了她們家的澡豆才出了問題,這澡豆還不知是什么下腳料做的,你們大家千萬別買啊,否則一準變成我這樣。”
“沒臉見人了,沒臉見人了,好癢,我的臉好癢……”
孔菊芳哭著撓起了臉,生怕將臉撓破了,又不敢用力。
“姜娘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有人聽她二人言之灼灼,開始相信了她們的說辭,質問道,“做生意可不能這樣失了良心,拿假貨來騙我們!”
“對,假貨我們可不能買!”
有人憤怒的將手里的香坊單擲在地上,用力的用腳踩了踩。
“賠錢,你們兩個毀了臉,要讓她們鋪子賠錢!”
“對,賠錢,這些奸商,一定要讓她們賠個兜底朝天!”
憤怒的人群開始為孔家姐妹打抱不平。
……
另一邊。
錢氏斜倚著門框,手里拿著個銀挖耳勺用尖的一側一邊剔著牙,一邊勾著脖子得意洋洋的朝這邊張望著。
“呸”的一聲,吐掉嘴里殘渣,哈哈笑了起來。
“我看看這蚤浪賤還得意不?這下可好了,把人家好好的臉毀了。”說著,抬頭看了一眼烏沉沉的天空,臉上笑容更加得意,“天狂有雨,人狂有禍,報應啊,真是報應,哈哈……”
這時,站在她身后嗑著瓜子的王翠蓮也“呸”的一聲,將瓜子殼吐到了手掌心里,探出腦袋朝著義憤填膺的人群望了望,笑道:“怎么樣,姨姥姥,我這招厲害吧?”
“厲害,厲害。”錢氏笑瞇了兩眼,“我家翠蓮就是聰明,若生成男人,必定能高中狀元。”
“切!誰稀罕當狀元。”
王翠蓮得意而不屑的撇了一下嘴,眼里忽然升起一絲向望。
這輩子,若能嫁給沈獻為妻就好了,哪怕跟著這樣的男人吃點苦,受點累也心甘情愿。
沈獻實在太好看了。
她敢打賭,整個洛河鎮的男人加起來,都不及他一根眉毛。
“是是是……”錢氏心情大好,看王翠蓮益發順眼起來,伸手拍拍她的手背道,“我家翠蓮心氣兒高著呢,你又生得這般標致,指不定那天就能進宮弄個娘娘做做。”
王翠蓮被她夸的飄了起來,心里明明美的要死,臉上卻還一副嫌棄的樣子:“什么娘娘,我更不稀罕。”
錢氏覺得她這話說的過了,不過心情好,她說什么都好,她笑著附合兩聲,又開始勾著脖子繼續瞧熱門不嫌事大。
恨不得這些客人一下子將沈記香料鋪砸個滿地開花。
……
“你說,你的臉是用我鋪子里的澡豆用壞的?”
這邊,姜辭已經鎮定自若的走到了孔菊萍面前。
孔菊萍狠擤了一下鼻涕斬釘截鐵道:“對,就是用你們鋪子里的澡豆用壞的。”說著,啐了一口,將腳一跺,無比憤慨的罵了一句,“奸商!”
孔菊芳立馬一躍而起,附合道:“對,奸……奸商!你……你還我容貌!”
向嬤嬤氣得不行,正要回罵,被姜辭按下了。
她上下打量了二人兩眼,見她二人面帶風霜,不過孔菊萍打扮的倒挺新嶄,只是這妹妹孔菊芳卻寒磣多了。
瞧上去倒比姐姐更老,額上皺紋像是胡桃核,一雙手又粗又大,身上穿得棉褙子有些短,袖口洗得泛白,有爛羊油似的發了黃的棉絮鉆出了腦袋。
目光又在孔菊芳露出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眼,隨即移開,突然問了一句:“你家很有錢嗎?”
二人俱愣了愣,孔菊芳還沒有回答,孔菊萍已經跳起腳來:“我妹妹家有沒有錢關你屁事!”
“我記得昨兒一早你是第一個來買澡豆的,買的是我們鋪子里一兩銀子一盒的蓮花蕊薰的澡豆,還有另一盒嫦娥美人澡豆,那就更貴了……”
孔菊萍不想姜辭竟記得如此清楚,她立刻斜睨著眼,忿忿打斷:“怎么,你還狗眼看人底,說我買不起這么好的澡豆?”
姜辭搖搖頭:“不是,我只覺得你們拿這些澡豆洗澡……”
“哈哈……”有人突然笑了起來,“誰不知道這孔菊芳嫁給鄰村不務正業,整天只知道吃酒賭錢的窮鬼阿三,她舍得拿澡豆洗澡?別逗了!”
“洗什么澡!”孔菊萍撓了一下癢的厲害的臉,“我們洗的是臉!”
孔菊芳瞧見姜辭非但沒有一絲慌張,反而淡定自若,也不知她到底賣的什么關子,若非逼不得已,她也不至于跟著姐姐做這樣栽臟陷害的缺德事。
她心下有些發虛,扭著背蹭了蹭粗布棉褙子,身上卻益發瘙癢難耐,齜牙咧嘴的強撐著附合:“對,是臉!”
姜辭皺皺眉:“你二人確定?”
二人異口同聲:“確定,很確定。”
“大伙兒可都聽見了。”姜辭看向眾人,“這二位客官說,她們用我們鋪子的澡豆洗的是臉,不是澡。”
眾人俱疑惑的看向她,就連向嬤嬤,文紫,紅豆也不知姜辭到底要如何證明澡豆沒有問題,倒是辛夷看出了什么,默默點了點頭。
“喂,姜娘子,你就不要再賣關子了,你這么說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孔菊萍眼一斜,脖一仰,抓抓臉道:“還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抵賴嘛!”
“是我們鋪子的問題,我絕不抵賴,不是我們鋪子的問題,我也絕不允許有任何人栽臟陷害!”姜辭聲音雖不高,卻擲地有聲,“你二人分明是故意吃錯東西,亦或用了什么東西導致全身過敏,還敢說是用我鋪子的澡豆毀了容貌,分明就是訛詐!”
“什么?”孔菊萍心里咯噔一下,虛張聲勢道,“你竟然倒打一耙,我什么時候吃錯東西,用錯東西了,要錯,也是用錯了你們家的澡豆!”
“撩開你二人的衣袖就知道了,還有你二人的后背,乃至全身都瘙癢難耐吧!”
“……你……你胡說……”
孔菊萍開始聲音發抖。
“我就是臉上癢癢,身上……哪……哪里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