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牧野和蘇揚出了里間臥室后,孟希瑤再次把蘇瑜的手握在她的手里,拽著蘇瑜坐在病床邊上,滿眼慈愛地看著蘇瑜,“牧野叫你瑜兒,又親昵又好聽,想不到那個臭小子還有這么一副七竅玲瓏心。
說起來,古時候的好多叫法就是比咱們現(xiàn)在好聽,現(xiàn)在,要不就是直接連名帶姓的叫,要不就是最后兩個字,單名的,最后一個字加上一個小,不管哪一種叫法,總是不如瑜兒親昵,算了,我是婆婆,就不跟那個臭小子搶了,我就叫你小瑜吧,這樣也挺好聽的。”
蘇瑜嘴角忍不住抽,平時孟希瑤從來不叫她名字,都是直接說話,只有在別處生了氣無處發(fā)泄來跟她找茬的時候,才會大叫著蘇瑜兩個字。
孟希瑤突兀地哀嘆了聲,手在蘇瑜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牧野的樣子,你的表情,讓我感覺到了,咱娘倆以前相處的不好,而且應(yīng)該還是我的問題,你倆離婚,就算是因為牧野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這其中,也一定有我的責(zé)任。
一個家庭,和不和睦,婆婆是個重要的角色,如果婆婆是個好婆婆,兒子媳婦絕對離不了婚,哪怕兒子做的再不好,有個好婆婆,再大的怒火也就消了,所以說,我這個婆婆一定是個胡攪蠻纏欺負兒媳婦的惡婆。”
說到這兒,孟希瑤閃著內(nèi)疚的眼神看著蘇瑜,哀哀地說,“瑜兒,對不起。”
蘇瑜瞬間石化了,難道失憶了,一個人的性格就能改變的面目全非嗎?
“現(xiàn)在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我在想,這大概是老天爺給我的最后的機會了,讓我忘記以前的一切,從頭開始,那個大夫說,我要是聽他們的話,配合他們治療,我還有幾年的壽命,小瑜,你肯原諒我,讓我們婆媳像親母女一樣,好好珍惜這最后的幾年時間,你愿意嗎?”
看著孟希瑤滿眼的懇求和期盼,蘇瑜說不出一個“不”字,可也沒有辦法痛痛快快地說出愿意兩個字來,孟希瑤這么做是因為失憶了,可我沒有失憶,就算不計較之前的點點滴滴,可她無所不用其極的挑撥離間我們母子,我又不是圣母,我無法原諒這種卑鄙無恥的行為。
“你不愿意?”孟希瑤眼睛里的亮光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聲音也低了下去,“看來我對你的傷害……很深,罷了,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原諒我,只要你和牧野好好過日子,把兩個孩子教育成人,把秦氏地產(chǎn)經(jīng)營下去,我的罪孽也就減輕了,到了地底下,見到你爸爸,我也能有臉見他了。”
話落下,一滴淚水滴了下來,落在手背上,濺起來,四處散開。
怎么辦?我該怎么說,說我原諒她了?可這種假話我說不出來,因為我沒有原諒她,最多看在她是秦牧野親媽的面子上,不再計較她而已。
可要是不說,眼下她淚眼汪汪地,眼睛里那份內(nèi)疚和可憐勁兒,讓人不忍心,我不是圣母,但也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算了算了,反正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失憶的老太太,而且也活不了幾年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說個假話哄哄她算了,就算是為肚子里的寶貝積個善德吧。
這樣一想,蘇瑜拿起紙巾擦去手背上的淚水,“您別胡思亂想的,說什么原諒不原諒的,沒那么嚴重,親母女倆還鬧意見呢,您是牧野的母親,也算是我的半個母親,更何況您現(xiàn)在都忘記了,您也說了,這是老天爺給您的機會,其實也是給我們大家的機會,我們以后就不再鬧意見,都高高興興地不就成了,對吧?”
蘇瑜說完,另一只手握在了孟希瑤的手上。
孟希瑤手腕上戴著一只通體剔透的鐲子,這個鐲子是孟希瑤母親留給孟希瑤唯一的遺物,孟希瑤很是珍惜,不管是誰,碰一下,就仿佛是要她的命,聽說有一次公公秦建設(shè)拿著鐲子和孟希瑤開玩笑,孟希瑤竟然和清秦建設(shè)冷戰(zhàn)了半個多月,直到秦建設(shè)討好求情地,孟希瑤這才原諒了他。
孟希瑤握住蘇瑜的手,那鐲子自然順勢而下,也就滑溜在了手腕兒上,蘇瑜這么一握,不小心連鐲子握在了手里。
盡管孟希瑤失憶了,可蘇瑜沒有失憶,在握住鐲子的那一瞬間,她自然想到孟希瑤的忌諱,趕緊速度地拿起自己的手,不過在拿起手的那一瞬間,她好像感覺到了孟希瑤也有想要抽出她自己的手的動作,不過太短暫,她有點不確定,等孟希瑤說出那番話又做了下面的動作后,那點疑惑就消散了。
“我真是好福氣,有這么一個好兒媳婦。”說話間,退下了手腕兒上的鐲子,就要給蘇瑜戴上。
蘇瑜慌忙拒絕,“這是姥姥留給您唯一的東西,還是您戴著吧。”
孟希瑤的手頓住了,一會兒后,慢慢抬起頭,看著蘇瑜,“我、媽媽、留給我的?”
蘇瑜嗯了聲,又說了聲是,就聽見腳步聲進來,轉(zhuǎn)臉一看,是韓姐。
韓姐見蘇瑜看她,神色多少有些慌張,“哦太太來了,那個,我去、去外面吃了點早飯。”
“去外面吃早飯?你早上離開別墅時沒在別墅吃早飯?麗姐沒有給你做?”早上蘇瑜下來吃早飯時,麗姐說韓姐已經(jīng)帶著早飯來了醫(yī)院。
“做了,麗姐給我做了。”韓姐趕緊擺手說,“是我正要吃的時候,接到我婆婆電話,說我兒子病了,我就把我的那一份也裝在飯盒里帶上來了醫(yī)院,把給老夫人和秦總的早飯放下,和秦總請了假,就帶上我的那份早飯回了家,只是我婆婆忙著照顧我兒子,沒有做早飯,我就把我的早飯讓他們吃了。”
說完身子一軟就要下跪,又想起來蘇瑜不喜歡,就又站住,滿眼淚水地懇求著,“對不起太太,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您千萬不要解雇我,家里就全靠我掙這點工資養(yǎng)家,要是您解雇了我,我還要去找下一家,不知道主家好不好,更不知道工資有沒有秦總給的多,也不一定馬上就能找到下一家,要是那樣,我婆婆和兒子就要挨餓了,太太,求您不要、不要解雇我。”
韓姐捂住嘴巴哭起來。
蘇瑜無奈地哀嘆了聲,“我還什么都沒說,你就來了這么一大堆,你不是說你兒子病了嗎?好點了嗎你就跑回來了?”
蘇瑜這么一說,那就是說不解雇她了,韓姐高興地忙又說,“他是昨晚上貪涼,肚子不舒服,我給他吃了點藥,好多了。”
“給你一天假回去照顧兒子,明天再來。”
韓姐趕緊擺著手,“謝謝太太,不用了,我走時告訴了婆婆,要是厲害了,再給我電話,我再回去。”
“那你自己看吧,不管什么時候,接到電話你就回去,跟老夫人說一聲就行,要是需要錢也啃聲,別把孩子耽誤了。”
“謝謝太太。”韓姐又捂住嘴巴壓抑地哭起來。
“好啦,哭什么哭,午飯前回去一趟看看,要是嚴重了,帶上孩子來醫(yī)院看就行了,錢和醫(yī)生,我讓牧野給你辦。”
“謝謝老夫人。”韓姐忙又對著孟希瑤彎腰行禮。
“這一早上的,我還沒有喝水,那個臭小子只顧給我吃水果,那東西吃得越多越口渴,趕緊給我到口茶水喝。”
“老夫人你等下,我看看有沒有開水。”韓姐邊說邊快步朝著放置茶壺茶葉罐還有茶杯的茶幾過去,到了跟前,拿起開水壺,“老夫人,等我先開了水。”
韓姐拿著開水壺去開水,孟希瑤就和蘇瑜壓低聲音說,“跟你進來的這個小伙子,是牧野給你找的保鏢?”
“是啊。”
“你有危險?有人想害你?”孟希瑤一臉惶恐,說完頓了下,馬上又說,“不對,是有人想害牧野,牧野怕對方拿你做要挾,才找人保護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