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走過來,低沉地說,“蘇小姐,權勢和錢財好比男人的骨架,愛情好比血肉,沒有了血肉,人還能立起來,要是沒有了骨架,這個人就是軟泥一攤了,你想象一下,一個軟趴在地上的人,如何去承受肥美的血肉。你要是真的為他好,就該讓他立著,而不是軟趴在地上,仰人鼻息。”
男人說完拿著文件袋大踏步追了出去。
蘇瑜雙眼無神地盯看著一個地方。
真的是這樣嗎?
要是這樣,那些沒有權勢沒有錢財?shù)钠胀腥司筒换盍藛幔?
就像蘇爸,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我沒有發(fā)覺他不快樂,不幸福。
還有其他一些我所認識的普通男人,不管是年輕人,還是年老的,他們?nèi)荚谂】档纳蠲恳惶臁?
其實,我從來沒有奢望過秦氏的一切,反之,我倒是真心地希望他能放棄這一切,和我去過簡單平靜的生活。
可秦牧野愿意放棄嗎?
想到這兒,蘇瑜腦海里蹦出一句話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就連蘇揚小小年紀,都懂得秦氏是他的,他不會放棄。
秦牧野又怎么會放棄?
突然,那個沮喪萎靡,為了事業(yè)和家族,拋棄尊嚴,跪倒在白秀珠腳下祈求的那個金燕西在蘇瑜眼前浮現(xiàn)。
不,蘇瑜搖搖頭,緩慢地,蘇瑜眼睛里流出了淚,我怎么能讓他,還有蘇揚,過那樣的生活。
跌跌撞撞地出了咖啡店,差點撞在一個男人的懷里。
“瑜兒,你怎么啦?”男人的聲音里透著緊張和心疼。
蘇瑜抬眸,下意識地叫了聲,“逸然?”
謝逸然眼眸瞬間閃亮,“瑜兒,你恢復記憶了是不是?對,我是逸然,就是你一見鐘情的逸然,是你準備結(jié)婚的逸然。”
謝逸然終于還是沒忍住,說了個通透,說完,潸然淚下。
江睿一直不同意他的辭職,經(jīng)不住他每天申請,才在今天派來了接替他的人,倆人交接了工作,他又帶著新總裁參觀和介紹了公司里所有的高級員工,和一些部門責任人。
以妻子生病需要照顧為由,謝絕了晚上的應酬,來到了盛海說的這家幼兒園,想見蘇瑜最后一面。
倆人是表兄妹關系,是有機會見面的,只是見了面又能如何,還不如不見,因為見面后只能是表哥表妹的關系,再也不是愛人的關系了。
所以他想在今晚上見一面。
卻沒想到,秦牧野來接蘇瑜。
謝逸然痛恨哀怨老天爺連最后一面都不給他,就在街面上瘋狂亂轉(zhuǎn),誰曾想,卻又在這里看見了他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
有男人為我哭,沒覺得這是幸福,因為這個為我哭泣的男人,同樣給不了我幸福和快樂,相反,全都是痛苦,是一輩子抹殺不掉的痛苦。
孟希瑤說,不讓我和秦牧野再領復婚證,要在最快的時間里,嫁給一個男人,斷了他的念想。
只是我不可能嫁給謝逸然。
蘇瑜神思回籠,推開謝逸然,捂著開始隱隱作痛的胃,痛苦恓惶地說,“一見鐘情?準備結(jié)婚?逸然表哥,我的那位好表嫂呢?你和她離了嗎?”
謝逸然一怔,張嘴想說,卻一個字說不出來。
蘇悅說,你去找謝逸然吧,反正他老婆不是快要死了嗎?
快要死了?如果不是秦牧野為我擋了刀,死的是我吧,蘇瑜哈哈笑了起來,轉(zhuǎn)身就走。
胃越來越疼。
額頭上的汗珠兒越來越多。
身子越來越虛。
蘇瑜的腳步有點架不住這具身體了,在浸入黑暗前,她聽見了謝逸然再次的驚呼聲,“瑜兒你怎么啦?瑜兒,你別嚇我。”
……
還是前天晚上的那個大夫,“還認為我危言聳聽?”
蘇瑜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聽您的話是我錯了,不過我沒有認為您是危言聳聽。”
“身體是你們自己的,不好好保護,等到有一天吃苦受罪了,就晚了。”
“這次我一定聽您的,您說出院時我再出院。”
大夫笑了。
“送我來的人呢?”蘇瑜問。
“在外面,我出去讓他進來,不過,不許時間太長,早點休息。”
“謝謝您。”
大夫出去后,謝逸然進來,“瑜兒,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謝謝你。已經(jīng)很晚了,你趕緊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已經(jīng)辭職了。”
“辭職?為什么?”蘇瑜驚訝地問。
謝逸然想了想,看著蘇瑜,“我來西川市就是為了你,只是想的永遠不是現(xiàn)實,現(xiàn)在你和秦總已經(jīng)和好了,我再留下……今天本來想去幼兒園接上你,請你吃頓飯,算是告別吧,可秦總也去了,我只好后退了,我一邊罵著老天爺對我苛刻,一邊在街上亂逛,老天爺卻又把你送到了我面前。”
謝逸然突然伸出手,握住蘇瑜的手,“瑜兒,這說明我和你還有緣分,瑜兒你等我好不好?海琳她……她不再是我們之間的障礙,用不了多久,我就是自由身了。”
蘇瑜一驚,難道海琳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還是公安局查到了什么?
“謝總真是好胃口。”隨著冰冷的語氣,秦牧野站在病房門口,“朋友的妻,家里的表妹,你還想要什么樣的?”
謝逸然臉色蒼白了下,尷尬閃過,就又恢復過來,轉(zhuǎn)身,看著秦牧野,淡淡一笑,“秦總,瑜兒和你早已經(jīng)離婚了,她是自由身,她有權利追求新的人生和幸福。”
秦牧野一拳頭砸了過來,謝逸然毫無防備,被砸了個正著,站不穩(wěn),往后跌撞地幾步,依靠在墻上,鼻血就流了出來。
“她有權利,你卻沒有,謝逸然,滾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后果是你承擔不起的。”
謝逸然抹去鼻血,笑著說,“什么后果?殺了我?秦總,別說這些幼稚的話?我謝逸然是沒有秦氏厲害,但人的生命卻不是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既然沒有這個危險,我又何懼你的威脅,除非瑜兒親口說她不要我,那我謝逸然絕不放棄。”
“既然你想要這句話,那我就說給你,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所以,你放棄吧。”
蘇瑜的話平靜無情,謝逸然身體一顫,含淚去看蘇瑜,“瑜兒你……你說什么?”
蘇瑜目光安靜,看著謝逸然,“我和你只能是表哥表妹的關系,除此之外,不會再有別的。”
淚水流下來,謝逸然的心疼的要死,“瑜兒,你真的相信浪子回頭?”
“我拒絕你,和秦牧野沒有關系,我和你一開始就是錯的,我不想繼續(xù)錯下去了。表哥,你走吧,你想見我了,就在杭家堡的家宴上見面,別的時間,別的地方,就不要了。”
蘇瑜就是這樣的人,一旦決定的事情絕對不會更改,謝逸然跌跌撞撞地撞地出了病房。
秦牧野這才高興起來,立馬到了病床前,伸手就要抱蘇瑜,蘇瑜冷冷地推開他,“你怎么知道我在醫(yī)院?”
“急診室的護士長告訴我的,她是我的同學,婚禮上見過你。對不起瑜兒,我都不知道你的胃這么不好,不過沒關系,胃病靠養(yǎng),我一定給你養(yǎng)好了它,不讓它再來折騰你。”
“你也回去吧,等我出院后,我有事情找你說。”
蘇瑜的冷淡,讓秦牧野蹙眉,今天吃晚飯時還好好得,一家其樂融融的,這才過了幾小時,就好像變另一個人了。
“瑜兒,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瑜兒你告訴我,我來解決。”
“是有事情要解決,等我出院后再說,你先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秦牧野趕緊抓住蘇瑜的手,“瑜兒,你怎么啦?晚飯時還好好的,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一見你的情緒不對,我的心就慌的厲害,就好像得了心臟病,瑜兒,你別嚇我好不好?不信你摸摸。”
秦牧野說著就把蘇瑜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上,蘇瑜嚇了一跳,他的心跳果然快地厲害。
“去看看大夫。”蘇瑜的語氣很平淡,沒有一點兒緊張和心疼,既然已經(jīng)決定放棄了,就要干脆利索,反正這個世界上,誰也不是誰的誰,誰離開誰都能活下去。
“瑜兒……”秦牧野痛苦地叫喊了聲。
蘇瑜往被子里縮了縮,蓋好被子,依舊淡漠疏離地說,“牧野,回去吧,你只要照顧好寶貝就行了,我這里沒事,簡單的胃病而已,吃點藥,輸點液就好了,我出院時會給你打電話的,到時候你來接我。”
秦牧野一聽似乎又有了希望,趕緊說,“我陪你。”
“不用了,這里沒有多余的床,你趴在床邊我就睡不著了,反倒影響我。”
“那我明天一早給你送早餐來,你想吃什么?”
“早飯?zhí)K悅給我準備了。男人事業(yè)為重,我給不了寶貝想要的,杭家給我的那點兒股份,比起秦氏地產(chǎn),就像一桶水和一杯水,差地太多了,所以秦氏地產(chǎn)你一定好好經(jīng)營,等寶貝長大了好交給他,這才算是我們作為父母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