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淚如雨下。
“蘇瑜,怎么不進去?”身后轉來梅華的聲音。
蘇瑜一驚,急忙抬手抹去眼淚,轉身說,“眼睛里突然飛進了一個小蟲子,揉了半天才揉出去。”
梅華看著蘇瑜紅紅的眼睛,無奈地說,“春天就是這樣,蟲子柳絮到處飛,十分地討厭人,不知道過去那些文人騷客們怎么就那么喜歡,真是搞不懂。”
蘇瑜就也笑了,“各花入各眼。”
倆個人邊說邊進了幼兒園。
吃過早飯,送孩子到了教科室里,蘇瑜松了松緊張的神經,孩子的確不是那么好帶的,尤其是很小的孩子們,一雙眼睛好像不夠用,生怕一不小心,出了紕漏,擔責任不說,主要是怕傷了孩子,心里過不去。
蘇瑜休息了半個小時后,就又把自己負責的孩子的寢室里的小被子小褥子拿出去,晾曬在院子里,然后回去打掃寢室里的衛生,這是每天必須要做一遍的工作。
做完這些,休息上半小時不到,就又把被褥拿回來,鋪好,午飯時間就到了。
伺候孩子們吃完午飯,帶回到寢室里,讓孩子們消化上半個小時,再睡午覺,起來后,再把孩子送到教室里。
之后,她就比較輕松了,直到吃晚飯。
蘇瑜這個小班里有幾個孩子是全托型的,晚上值班的小王老師來了后,倆人交接完班,蘇瑜拿著包剛走到院子里,梅華叫住了她,“陪我去酒吧坐坐。”
“孩子還在家里等我呢,你叫亞楠陪你去吧。”
“死丫頭關機了,不知道又在寫什么,只要寫文就會關機。走吧,給點面子好不好,我說蘇瑜,既然走出家門出來工作,就要偶爾融入社會,你放心,我不會灌醉你的。”
梅華總想著和蘇瑜在一起,她總覺得在蘇瑜的身上有著一種讓她迷戀的味道,這個味道和自己想要的味道是那么的一樣,所以她老是不由自主地想時時刻刻地和蘇瑜在一起,讓自己的思戀有些許的慰藉。
難道真如那死丫頭說,她有點轉性了?
轉性?梅華從里到外地哆嗦了下。
“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地打哆嗦,感冒了?”
梅華訕訕一笑,打了個馬虎眼,“趕緊地,請假,今天你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這是命令,除非你辭職不干。”
蘇瑜搖搖頭失笑,拿出手機打給了秦牧野,“牧野,梅華讓我陪她去酒吧坐會兒,你和兒子說一聲……不用了,我打車回去就行了……那好吧,拜拜。”
“秦總向你求婚了嗎?什么時候舉行婚禮,別忘了給我請帖啊。”梅華打趣地說。
蘇瑜臉一紅,突然想到了早上謝逸然發來的那些短信,心情一下子黯然起來,淡淡地說,“求什么婚,就算是、也是復婚,我沒想過再辦婚禮。”
蘇瑜的神色變幻,梅華感覺到了,“你心里好像有事,如果不是秘密的話,和我聊聊,放在心里容易郁結,你知道,人長時間的郁結,會造成心里陰暗,對身體不好。”
蘇瑜搖搖頭,澀澀地笑了一笑,“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我和秦牧野想必也不會再有聯系了。”
梅華一怔,“你是說,你已經不愛他了?”
我不愛他了嗎?可我很清楚自己的心里對他還是有感覺的,因為在看見他被喬欣欣刺傷后那血淋淋的樣子時,我才發現我痛徹心扉,那份疼痛不是簡單地感動,不是簡單的親情表現。
那我還愛他?那我又該怎么解釋我對謝逸然的一見鐘情?我放棄謝逸然同樣也是心如刀絞,不然不會淚如雨下的哭泣。
到底是愛情會有第二次?
還是我是個容易移情的人?
“蘇瑜,喂,回魂啦,想什么想的叫你都聽不見?”
蘇瑜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還真是走神了。”
梅華哀嘆一聲,“的確,愛情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走吧,還是喝酒簡單,不復雜。”
剛走出巷口,一輛車開過來,快速地停下,車門打開,盛海下來。
看見他,蘇瑜不由地蹙了下眉,心里嘆息了聲,上一次躲開來,沒想到這次還是和他遇上了,只是希望他不要在無意識的順嘴的情況下,告訴謝逸然。
看見蘇瑜,盛海同樣怔楞了下,隨后就笑著說,“秦夫人,你怎么會和梅華在一起?”
蘇瑜不想說她在幼兒園上班,“我和梅華是西川大學的校友。”
盛海很高興,“那太好了,大學時候的朋友是最純粹的,人生最寶貴的除了親人,就是好朋友了,秦夫人有時間就來陪梅華聊聊。”
蘇瑜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好笑笑。
“盛總是路過吧,那就不耽誤盛總的時間了,我和蘇瑜先走了。”
“不是路過,我就是來找你的,想請你吃晚飯。”
“我在園里已經吃過了。”
“那就去酒吧坐坐,我一個朋友三天前在長風街上開了家酒吧,還不錯。”
蘇瑜笑了,還真是瞌睡了送上來一個枕頭,于是低下頭來悄聲說,“你現在有人陪了,我就不去了。”
梅華莞爾一笑,挽住蘇瑜的胳膊,“去酒吧,人越多越好,一起去吧。”
“是啊秦夫人,一起去吧。”盛海邊說邊開了車門。
蘇瑜就被梅華拽上了車。
***
總算是把魏先生送上了飛機,謝逸然和李航回到車上,李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魏先生應該會選睿達實業吧?”
謝逸然也吁出一口氣,仰靠在椅背上,雙眼閉上,“差不多吧,不過任何事情都有變數,沒有簽約就不能說是穩拿,甚至沒有開工,也不算是穩拿。”
他的腦海里一旦騰出空來,蘇瑜就進來了,只要蘇瑜一進了腦海里,他的心就疼地幾近窒息。
安河市住院部后面小花園里的那一幕同樣也溢滿了腦海,讓他不寒而栗又倍感羞憤。
他真沒想到,一向以柔善溫婉聞名的海琳,真正的面目會是如此不堪入目,如果不是秦牧野替下蘇瑜,他的瑜兒,此時,已經燒成灰燼,和他天人永隔了。
而這些,全都是他帶來的。
“這幾天你和海琳怎么樣?論醫療醫術,西川市比東海市好,我覺得留在這里對海琳應該更好一些,這樣你就不用離開睿達實業了,逸然,說真心話,我真是舍不得你放棄這么好的前途。”
見謝逸然不吭聲,李航想了下又說,“蘇瑜應該和秦牧野和好了吧?想不到秦牧野對蘇瑜的愛情還是那么強悍,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這樣的愛情,我看誰來也插不進去了。逸然,該死心了。”
是啊,該死心了,謝逸然的心好疼,瑜兒已經知道了真相,怎么可能還會接受我,哪怕是海琳以后去世了,怕是也不可能答應和我在一起了。
哪怕她是真的愛我。
“逸然,我知道你痛苦,不過好歹還能做表哥表妹,你實在是想她了,就以表哥的身份見一見,這樣,海琳也不會發現什么。”
李航隨后又苦嘆了聲,“我一直認為,你這一輩子都會是柳下惠的,看來,人都是要變的。”
在大學時候,有一個女生喜歡謝逸然,曾經倚靠在謝逸然的懷里,無論那女生怎么樣挑逗,謝逸然始終保持著冷靜,這件事情讓寢室里的男生們知道后都大笑起來,就給謝逸然起了這個柳下惠的綽號。
這么多年的商海應戰中,也不乏女人投懷送抱,或是真正表露愛慕之情,謝逸然一律拒絕著,每到這時候,李航就叫他柳下惠。
“我曾經勸你,人活著就那么短短的幾十年時間,何苦要那么累呢,男人喜歡女人是天性,只要不傷害老婆,不傷害他人,開開心,逗逗樂,沒有什么不好的,我不認為這與道德有什么關系,所以一直在盼望著,你什么時候也開開竅,誰知道,你真的開竅了,卻是這樣的開竅。”
謝逸然睜開眼睛,“好啦,嘮嘮叨叨地,像個老媽子。”
李航啞然失笑,自從知道謝逸然和蘇瑜的事情后,他還真是嘮嘮叨叨了不少,“你小子,我在這里為你傷神勞心地,你倒嫌棄起我來了。”
手機響了起來,謝逸然知道是他的,拿起來看,是盛海打來的,“盛總你好,這個點兒打來,是想請我吃飯嗎?”
“說話方便嗎?”
“說吧。”
“我在長風街上的Tsing?Yi酒吧,你過來吧,有驚喜給你哦。”
驚喜?盛海能給他的驚喜是什么?
謝逸然凝眉想了下,心海嘩地蕩開漣漪,難道蘇瑜也在?最先蘇瑜的手機號碼就是盛海給他找到的。
“好,我這就過去。”
“你該知道偶遇吧。”
“知道了,一會兒見。”
看著謝逸然瞬間就又神采奕奕,李航就知道,這個電話和蘇瑜有關,搖搖頭,苦笑,“一定要去?”
“你剛才還在說,如果實在是想了,就去見一見。”
果然是蘇瑜,李航還能說什么,“那你給海琳打個電話說一下吧,她還在家里等著咱倆吃晚飯。”
“不用了,等不到,她自會吃的。”謝逸然淡淡地說了后,讓李航開車。
李航蹙眉,謝逸然自從安河市回來后,對待海琳總是淡淡中有著疏離,這是以前從來沒用過的,難道倆人在安河市發生了很嚴重的不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