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余音然最氣不過的一點,她就是受不了為什么明明她才是個上等人,自己的父親卻可以因為一個下等人而讓她陷入死亡的恐懼當中,就因為封念謹喜歡嫣兒嗎?就因為她沒有得到封念謹,或者是上位者的喜歡嗎?
余音然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林風眠斜著身子靠在椅背上,手肘撐了起來,看著面前的這個人,也跟著不說話,只是目光實在是如有實質一般的落在余音然的身上,內里帶著一抹淡淡的嘲諷,雖然淡,但已經足夠讓人受不了了。
余音然全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發起抖來,剛才雙腿的麻痹感還沒散去,但放在現在的她身上,已經足夠忽略掉了,她現在腦海里全然就是剛才林風眠口中的那句話,以及林風眠那個嘲諷到似笑非笑的眼神。
半響后,她終于是撐不住了一般,顫抖著開口說了一句:“勞煩姐姐掛心了,妹妹突然感到身子骨不舒爽,便先回自己的院子了。”說罷便想要直接起身離開,哪里知道林風眠卻直接攔住了她。
“我同意你離開了嗎?”林風眠的聲音陰魂一般的響起,余音然再一次重重的坐了回去,滿目凄然。
林風眠卻笑:“無須這般緊張!彼种馇饋頁卧诹艘巫拥姆鍪稚,微微往前傾了一點身子,居高臨下一般的看著余音然,又笑瞇瞇的開了口:“本宮還有最重要的事情沒有同妹妹講呢,妹妹要是身子骨不舒服,要不本宮幫妹妹請個太醫來看一看,就在這歇息一陣子,如何?”
看著林風眠笑里藏刀的表情,余音然反倒覺得自己冷靜了下來,她在心里冷笑了一聲,卻是面不改色的道:“妹妹的身子妹妹自然心里有數,不牢姐姐多心!鳖D了頓,她又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人,直截了當的道:“姐姐有什么話想要同妹妹講嗎?”
林風眠的眼睛再一次瞇了起來,透出來的一點精光一寸不落的探視在余音然身上,似乎不太明白為什么剛才還在顫抖的人一下子就變得這般的淡定平穩,半響后,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不由得淡淡一笑。
她輕飄飄的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心想余音然控制得了全身的顫抖卻控制不了手指頭的發顫,左右也不過裝腔作勢罷了。
她心里生出一抹不屑,繼而道:“太子爺既然說了要讓你幫著管理府中諸事,那本宮也不可能不把權限放給你,左右本宮進來的身子也不太好,你等一會兒便去賬房領賬冊吧。”
余音然打從心眼里覺得林風眠不可能這么容易就答應放權,正猜想這個人應當還有什么話要說的時候,林風眠果然又開了口:“不過雖然是太子爺的吩咐,但本宮好歹也是太子妃,府中事務繁雜妹妹有是初來乍到,所以……”
她斜眼看了余音然一眼,不容拒絕的道:“每隔三日都要來朝本宮匯報一次賬務,聽明白了嗎?”
她能夠拒絕嗎?她不能,余音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輕輕的閉了閉眼睛,知道自己以后必定是要三天兩頭來一次的了,興許林風眠還會尋些什么借口來對付她,懲罰她,但她卻沒有辦法說一個‘不’字,為了權利,她也只能接受。
余音然吐出一口氣來,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妾身明白,太子妃娘娘不必掛心。”
“倒還是個懂禮數的!绷诛L眠淡淡一笑,朝一旁的冰心伸出了手,冰心李曼攙扶她站了起來,她一邊往內室走一邊道:“本宮乏了,你回去吧!
余音然自然得等她離開了之后才能也跟著離開,本以為今天的事情就到這里了,哪里知道林風眠在一只腳堪堪邁入內室的時候突然間又收了回來,不輕不重的道:“聽說嫣兒是和林歸晚一起走的?”
這句話猛然間在余音然的心里炸起了一聲通天巨響,她不可置信的抬眼看了過去,但林風眠卻又開始邁腿走了進去,仿佛剛才開口說話的并不是她,也仿佛她根本就沒有開過口。
余音然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把門緊緊的關了起來,珠青被她的動作舉止嚇到,有些慌然失措的跪在她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娘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嚇我。”
余音然在不停的劇烈喘息著,她的腦海里一直在反復的回想剛才林風眠的那句話,林風眠為什么要那樣說?她在提醒自己一些什么還是在警告自己一些什么?
林風眠知道林歸晚沒死,知道幫助嫣兒的人是林歸晚,那她是怎么知道的?那她也知道封喻川沒死嗎?
余音然的腦海里驟然間回想起了什么,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又煞白,如果林風眠也知道封喻川沒死的話那剛才為什么不提?難道是因為……是了,全皇城的人都知道林風眠和封喻川之前是有過一段情的。
余音然突然覺得一切她所不能夠理解的事情在這一瞬間就能夠解釋得透了,她一直都在奇怪卻一直都不敢問,為什么封喻川會對這一切的事情了如指掌,為什么會那么快的便救到她,告訴她一切,甚至還能夠潛進防范嚴格的封念謹府里,難道都是林風眠在給他做內應嗎?
林風眠討厭林歸晚也討厭嫣兒,但卻喜歡封喻川和封念謹,余音然突然覺得一陣寒意從她的脊梁骨里竄了上來,心里隱隱的開始發寒,林風眠告訴她這么一句話,是不是在變相的告訴她,嫣兒和林歸晚都是阻擋林風眠腳步的人?所以,那兩個人是不能活下去的。
那她呢?余音然突然有點怕,林風眠能夠知道一切,那便證明了她手里頭有不為人知的勢力,那自己會不會有一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余音然害怕,內心又隱隱約約的升起了一股名為良知的東西,她覺得自己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林歸晚和嫣兒,但卻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如果被林風眠發現了的話,那她會死,但如果不發現呢?她其實終有一天也會死,早晚的事情而已。
余音然把腦袋埋在自己的手里,心里的一派糾結。
而已經躺在貴妃椅上的林風眠卻是一直在笑,內心隱隱的有些小開心,冰心給她端了碗藕粉,一邊一勺一勺的喂給她一邊道:“太子妃您為什么要說那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