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婦人愿意當牛做馬伺候大人,給大人當洗腳婢都成,只求大人放過我的孩子…”
不等江云起把話說完,跪著的民婦又說著,生怕他不滿意。
“不是…不是,你聽我解釋,你先不要說話。”江云起看事情方向越來越偏離他想的軌道,趕緊剎住她的話。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這個村子為什么會變得如此荒涼?發生了何事?”
“大人不是來要東西的?”民婦悄悄抬起頭看了一眼江云起:“當然看起來很面生是新上任的吧?”
“我不是什么大人,也不是什么官兵,只是一個隨從,你只要好好回答話我就把這個給你。”
他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地上。
“公子想問什么就問吧。這銀子還是算了,會給小婦人招來殺身之禍的。”民婦摟著蕭選坐起來。
“村子因為在邊境,上任的大人不是被貶,就是貪官污吏,他們心中有氣,只發泄在我們這些人身上。所以時不時的會來搜刮,我們哪有東西讓他們搜刮…所以他們一生氣就會殺人…”
“天高皇帝遠…”江云起一點點頭臉上多了一份兒凝重:“那你們現在吃什么?種什么?”
“這個村子本就是邊境,哪有什么東西可吃?哪有什么莊稼可種?各戶人家全都摘一些草根樹皮來果腹。”
民婦一邊說起來。一邊掉著眼淚,小男孩兒懂事的幫母親擦著淚珠兒,小小的臉上也帶著一些灰暗。
“這里有兩個饅頭,你們拿去吃吧。”
江云起大概了解了這是個什么情況,從懷中掏出發給的干糧,因為路途太過顛簸,他實在難受得緊,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所以就存了下來。
“白面饅頭!娘——”蕭
饞涎欲滴,渴望的伸出手來。
“選兒!這是公子的干糧,如果我們吃了他可怎么辦啊。”民婦厲聲呵斥他,雖說她們清苦的很,但是也不能因此奪了別人的活路。
江云起笑起來:“放心吧,我還有,這兩個饅頭你們就趕緊吃了吧,不然放壞了可就不好了。”
他將饅頭塞給民婦,慢慢的離開,他勸他們吃完,是因為是怕村里的人估計會看著他們兩個孤兒寡母,欺負她們將饅頭要走。
生活本就不易,何苦還多此磨難。
他與老母親一同生活的那段艱苦日子,也沒有艱苦到要吃草根,當時雖然清貧,還有清粥小菜作伴,母親還會有時還會買上兩個雞蛋。
這樣看起來他的日子實在幸福許多許多,他跟談不了苦這個字。
一切沒有危及性命的苦難都是在無病呻吟。
回了扎營點,封喻川迎上來攙著他:“看你如此虛弱,本王還是先不要問你了,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謝王爺…你找到這兒的父母官了嗎?”江云起拍著自己胸口,這一會兒真的是一點兒勁兒都沒了,累的軟綿綿的。
“嗯。”封喻川眼中閃著厲色:“但是他不配為夫母官。”什么父母官能魚肉百姓,一上來就給他遞上白花花的銀子,希望能收買他。
“王爺知道這情況就好。”江云起呼出一口濁氣,彎腰進了帳篷:“云起先休息會兒,實在是撐不住了。”
“去吧。”封喻川放開他,他當然知道江云起已經到了極限,這幾天行軍路程實在將他累壞了。
“龐侍衛,咱們大軍離鮮卑戰區還有多遠?”封喻川看著黑暗吞進最后一絲陽光,心里感覺沉重的厲害,這一戰該如何打,才能漂亮的贏下來。
一旁的小兵,打開羊皮卷軸仔細看了看方向,又看了看地圖。恭敬的對封喻川道:“回稟王爺,咱們離戰區不過十幾里,鮮卑攻的地方是一個叫涼城的要塞點。”
“那軍隊就別進去了,駐扎在這就行了。”
封喻川點點頭,他領著一隊去城中看看情況就行,等看過局勢再做打算。
駐扎的營地已經燃起了篝火,將士們都開始架起鍋開始熬粥,天已入秋,冷風乍起,一時間還有些涼意。
不知歸晚那丫頭有沒有受欺負,牽絲蠱有沒有發作……
“哈秋——”林歸晚捂著自己的鼻子,往被窩縮了縮,這拓拔樓真神經啊,非要她和他住一個房間,還不能抗議,可這都入秋了,就一床被子,冷死了,拓拔樓還卷被子。
她沒啥男女授受不親觀念,反正只是在一張床上睡覺,可是冷真的很難受。
“給我被子,你這個惡魔。”林歸晚死命往外拖被子,終于把被子從他身下拔出來。
感受到溫暖,林歸晚終于安心的躺下,可是心一陣一陣的抽痛,疼的她忍不住蜷縮起來,疼疼疼…心臟像是被胡亂拉扯。
額頭滲出冷汗,嘴角也露出抑制的呻吟,身體像是有什么野獸在蠶食她的心臟,耳朵也嗡嗡作響,只有砰砰、砰的心跳聲。
“歸晚…林歸晚…你醒醒——”
誰在叫她?
“…喻…川…”是他嗎?她現在在哪?
腦子已經模糊,她分不清東南西北,更分不清現實虛幻…
好像她看到爸爸媽媽在向她招手,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爸…媽——為什么……”為什么留我一個……
“你在說什么胡話?”拓拔樓將她抱在懷中,什么把馬?她會騎馬嗎?
“好痛…救救我…”林歸晚無意識的痛呼,睫毛顫動著,淚珠兒順著眼角滑落印在拓拔樓的衣角上。
抱著她的拓拔樓緊緊抱住她,喃喃道:“歸晚別怕,我帶你去找巫王…別怕…”
“別怕…”將被子裹在她身上,拓拔樓只身著薄衫跑出氈房。
“王子!您怎么……”守門的侍衛看著拓拔樓光著腳,披頭散發,抱著一床被子嚇了一跳。
“起開!”拓拔樓一腳踢開他,急匆匆的往西南跑。
“王子!”
身后的侍衛爬起來跟著他一起。
“歸晚…你等等,馬上就到巫王那了。”拓拔樓跑的飛快,看著懷中冷汗已經打濕兩鬢的林歸晚,慌張的差點絆倒。
第一次,他那么心疼一個人,磕一點碰一點都不行。
“王子那么晚何事?”氈房簾被掀開,黑袍男子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