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帝讓貴公公去查探,林歸晚已經在位置上坐的約半個時辰了,腰酸腿麻她也不敢亂動,唯恐皇帝挑出錯處將她處置了。
皇帝也不陪著她等,自己翻閱起奏折,殿里本就靜謐,紙張翻閱的聲音尤其引人注意。
聽著桌子那傳來嘩啦啦的聲音,林歸晚心思微動稍稍抬起頭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皇帝。
“怎么?朕好看嗎?”皇帝一邊翻閱奏折一邊問她。這丫頭,哪像個大家閨秀?靈活的很。
林歸晚聽到后嚇了一跳,暗罵了自己太放肆,這可是皇帝掌握生殺大權的人,她趕緊跪下來磕頭“請父皇恕罪,父皇乃一代明君,所以兒媳才不由自主的想要窺探一下圣顏,兒媳該死,請父皇恕罪!
“呵,油嘴滑舌!被实劾浜咭宦暲^續看起來自己的奏章。
林歸晚討了個沒趣,安分的跪在地上,過了不知多久門口傳來侍衛的聲音。
“報——貴公公攜百味樓老板請求覲見。”
“帶上來吧。”皇帝放下手中奏折,看向門口進來的人。
“草民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味樓的孟老板驚慌的伏在地上,心里打著鼓。
今日他剛服侍老伴兒起來,一行人就沖進他屋里,領頭太監就要將他帶去見皇上,還沒來得及準備,他就被稀里糊涂的帶來了。
“下面跪的可是百味樓老板?”皇帝沉聲問道。
孟老板連忙應答:“回皇上,草民正是百味樓老板孟鑫。”
“那朕問你一些事,你要如實相告,如若不然定斬不饒!”
“小老兒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孟鑫抖著花白胡須回答,心里撲通亂跳。
“朕問你!被实圩呦聛碚镜剿媲埃骸暗律品坏墓尤绾?”
孟鑫感覺到一股無形壓力震得他喘不過來氣:“德善坊的萬公子是頂頂的大好人,他救了草民的賤內,本來賤內已經奄奄一息,公子卻救活了!如此好的醫術草民真是第一次見,而且公子十分仁慈,經常將自己的藥丸半賣白送給周圍的窮人…萬公子真的是一個難得的好人!
“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是什么罪?”皇帝聲音帶著慍怒,令跪著的孟鑫懵了,他連忙告罪。
“草民萬萬不敢欺瞞皇上!這些事稍微在京城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草民說的句句屬實!”
皇帝看向旁邊,貴公公走上前來向他耳邊竊竊私語了一會兒,退了下去。
旁邊跪著的林歸晚知道,今日皇帝是罰不了她了,為國家為百姓做著貢獻,要是還懲罰她,那他就是個是非不分顛倒黑白的昏主。
“下去吧!被实鄢谅暤溃骸靶≠F子,賞!”
“是!”貴公公彎下腰行了禮給地上跪著的孟老板使了個眼色,讓他跟著自己出去。
“草民告退!”
一時間又剩下林歸晚和皇帝兩人。
氣氛沉寂了一會兒,皇帝開口問:“你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幫助那些貧民?”
“兒媳只是為了自己心安,看到那孤零零的小孩兒,兒媳心中實在不忍,所以想著賺夠錢招他們做學徒,也讓他們有個一技之長能糊口,不用去討飯了。”
林歸晚語氣十分誠懇,的確她當時是有這個想法,準備開個學徒館,可還沒來得及實行,一大堆事涌著她不得不離開京城。
“那你是怪朕治國治理的不好了?”皇帝聲音帶著冷凝。
林歸晚趕緊又叩頭,這皇帝真是玻璃心加疑心。骸案富蕿槭⒊ぞI業,兒媳怎敢如此怪罪您,不過在父皇的治理下仍有一些漏網之魚沒被安排好而已!
“那你且來談談如何治國?”皇帝坐在凳子上饒有興趣看著跪在地下的女子。
從古至今,還沒有哪個女子有她這么明朗,每個女子不是算盡心機為了爭寵,就是相夫教子雙耳不聞窗外事,若這林歸晚是個男子肯定是個清廉的好官員,真是有些可惜。
“兒媳以為,朝庭是舟,民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在兒媳看來民沒有高低貴賤,也沒有士農工商如此分級…”林歸晚稍稍停了一下,發現皇帝沒有生氣這才舒了口氣大膽的繼續往下講:
“每個人都在努力生活,只是在每個方面有所專長,一個人讀書讀的不好也許他經商很有天賦,也許經商沒有天賦專門喜歡做一些小玩意兒來便利世人。若世人全都覺得真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每個人都讀書,那良田沒人種,也沒人買賣了,國家豈不是亂了套?”
“繼續——”皇帝若有所思,示意她往下說。
“兒媳以為,天下就不該有三六九等的劃分,我們都是人…逃不過萬物規律,既然人世走一遭,我們就該好好過自己日子,而父皇作為領導者,更不該以階級來劃分自己的子民…也不該有奴隸…”
“大膽!”皇帝聽到后,臉色忽然黑下來,氣的一下子站起來喝道:“奴隸本就是征戰天下應有的獎勵,若擴充疆土不為了富饒的土地和更多的奴仆,那為什么要打仗?”
“所以兒媳以為,我們應該以和為本…奴隸有可能不一定是奴隸,也有可能是被買賣過來的,這樣下去偏遠的地方根本受不到父皇的招撫,有可能在父皇聽不到的地方人們正在怨懟父皇,這是一大隱患吶父皇,若是怨懟越堆越多——”
“住口!”皇帝惱怒起來,狠狠地摔了桌上的奏折:“若是這天下真如你想的那么簡單,邊境就不會有敵軍來犯!真以為朕不想開創個清明盛世?”
“兒媳魯莽了……”林歸晚被嚇了一跳,撲面而來肅殺之氣讓林歸晚打了個冷戰:“是兒媳妄言……”
“滾回去思過!”皇帝甩了龍袍廣袖,頭上的金冠顫了兩顫,口氣冷凝:“別以為心里有些慈悲和小聰明就敢妄論朝政!”
“兒媳該死,兒媳告退……”林歸晚趕緊叩了頭,急忙忙退出去。
亭里的封喻川聽到殿里皇上的咆哮,心里一緊剛要站起來進去,卻看到林歸晚從里面退出來。
“父皇可說了什么?”封喻川走上前隱下心中憂心淡淡的問。
林歸晚往前走著:“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