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玉與綠蕪正欲開口說些什么,卻在喜愛聽凝的眼神示意下止住了要出口的話。二人相視一眼,十分默契的閉緊了嘴巴。
夏聽凝輕輕捏住手中的絲帕,抬眸瞧了一眼緊閉著的屋門,外邊正站著幾個守門的婢女。
視線又移到了桌上的菜肴,夏聽凝舉起筷子挾向那些未嘗過的菜色,逐一開始品嘗。
晚玉跟綠蕪見狀均是唬了一跳,小姐怎么還吃哪,這菜不是有問題嗎?她們心中雖這么想,但卻都不敢出聲阻止夏聽凝。在她們看來,小姐做事向來有她自己的道理,隨便開口怕是不小心要壞了小姐的事。
百里容瑾也是眉頭緊皺,伸手想要阻止夏聽凝。他知道凝兒想要做什么,這魚既然有問題,那別的菜色可能也會有問題。但這般親口嘗試,要是出了事怎么辦。
夏聽凝輕輕吐掉了口中的雞肉,對著百里容瑾搖了搖頭,小聲道“別擔(dān)心,不會有事的。”說罷又繼續(xù)嘗起了別的菜色。
百里容瑾看著夏聽凝的舉動,眉頭深鎖,只能緊緊的盯著她。他不懂醫(yī)術(shù),嘗不出哪些菜有不對,幫不了凝兒。
夏聽凝將所有的菜肴嘗過一遍,有問題的在沾上口后便吐了出來。
好一會,夏聽凝才擱下了手中的筷子,輕輕皺起了眉,這些菜肴里只有兩道菜有問題。
若是廚娘做的,那這所有的菜都應(yīng)該有問題才對。但也不排除對方擔(dān)心被揭穿而故意為之的可能。而那些端著菜過來的婢女同樣也有嫌疑。在她看來,這些人的可能性更大。
畢竟只有兩道菜有問題,而傳膳時,每個婢女手上端著的剛好就是兩道菜。
想到這,夏聽凝的眼眸一閃,伸出筷子挾起魚上的肉,揚(yáng)起不大不小的聲音道“容瑾,這魚很不錯,你也嘗嘗。”
夏聽凝的口中雖這么說,但手上的動作卻是將挾起的魚肉擱到了手帕里。她所想的很簡單,這件事不管是誰做的,目前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不讓對方起疑。
百里容瑾眸光一頓,出聲配合著應(yīng)道“恩,你也多吃些。”
晚玉跟綠蕪互相對視了一眼,靜默的站著不開口。主子做事哪有婢女置噱的份,她們只要安守本分就可以了。
一頓飯用完,晚玉招來了屋外的婢女收拾碗筷。
夏聽凝依舊坐在桌旁,看著婢女們麻利的動作,狀似無意的開口道“瑾兒的魚跟海參,很是不錯,該賞一賞那廚娘才是。”
晚玉聞言連忙附和著道“既然世子妃喜歡,那奴婢明兒讓廚娘繼續(xù)做,今兒這魚,世子妃可真是用了不少呢。”
夏聽凝輕輕含笑點頭,眼角的余光不著痕跡的瞥過了那些收拾碗筷的婢女們,這些人都有機(jī)會接觸到端過來的菜肴,就是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個了。
待婢女們收拾完畢退出去后,夏聽凝方才收斂了神色,拿出包著魚肉的手帕遞給了晚玉,輕聲吩咐道“小心些拿出去埋了,可別教人給看到了。”
如今人還沒抓到,她可不想打草驚蛇,讓暗處的敵人有所警戒。
晚玉接過手帕,謹(jǐn)慎的點了點頭,知道這事關(guān)重大,她自是會萬分小心的。
百里容瑾斂著眉,低聲道“凝兒,那魚被加了什么?”
夏聽凝微瞇著眼眸,吐出兩個字道“水銀。”
百里容瑾的眼眸頓時變得清寒起來,水銀?這是要毒死他和凝兒嗎。隨即他又想到凝兒方才嘗過那魚肉,登時緊張的看著夏聽凝。
夏聽凝似是看出了百里容瑾的擔(dān)憂,輕聲安慰道“水銀雖有毒,但剛才那條魚里的分量極少,毒不死人的。我猜想對方應(yīng)該是想要達(dá)到另外一種目的。”
百里容瑾眼眸一頓,隨即問道“水銀還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夏聽凝聞言一怔,隨后露出一抹笑容道“據(jù)說,服食水銀,能夠避孕。”她沒想到容瑾竟然一點就透,這么快就能聯(lián)想到水銀還有其他的作用這一點。
百里容瑾聽后,神色徹底的冷了下來。避孕,這么說來,做這事的就只有那邊的人了。畢竟凝兒若是有孕,那么被妨礙到的也就只有他們了。
思及此,百里容瑾的臉色一寒,竟然將手伸到清瀾園來了嗎。
夏聽凝看著百里容瑾的神情,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了他“別擔(dān)心,我這不是沒事嗎。”
那些人千算萬算的,只怕也沒料到她懂得醫(yī)術(shù),嘗出了菜里摻有水銀。
百里容瑾皺著眉,帶著緊張的神色望著夏聽凝道“你剛剛嘗了一口魚,真的不會有事?”
雖然凝兒最后將魚肉吐了出來,可之前到底還留在口中片刻,那水銀又有毒,他的凝兒會不會因此而有什么事。
夏聽凝輕輕搖了搖頭“水銀的量很少,不會有事的,你別擔(dān)心。”
那筷子魚肉本就不多,量也很少,而且她剛沾上便知道這肉有問題了,都沒真正的吃下去,那點微末的水銀,對她不會是有什么影響的。
百里容瑾稍稍松下了心,緊盯著她道“我會想法子,不會讓她們再有機(jī)會傷到你的。”
如今他的身子已經(jīng)在漸漸好轉(zhuǎn),他要徹底斷了這些人的念想。
夏聽凝眼眸一彎,輕笑著道“沒事的,我會很小心。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園里出了內(nèi)鬼,多半就在那些新來的婢女中。”
晚玉跟綠蕪對她自是忠心耿耿,羽杉瞧著也是個好的。而那雪繡,卻是受過她的罰,難保不會懷恨在心,剩下的還有那些普通婢女,這些人都不是她和容瑾的心腹,每一個都有嫌疑。
百里容瑾眼眸冰冷,對著夏聽凝卻柔和了神色道“我讓青羽將她們都打發(fā)出去,省得他們有機(jī)會對你下手。”
夏聽凝微微搖頭“不行,這些人未必全是有異心的,我會有辦法把那人揪出來的。”
她不但要揪出這個吃里扒外的,還要想法子給那幕后之人送點回禮,答謝答謝對方的此番深切眷顧。
夏聽凝無聲的勾起了唇角,示意晚玉和綠蕪附耳過來,對著她們小聲的耳語了一番。
晚玉與綠蕪聽后均是表示明白的點了點頭。
夏聽凝伸手理了理鬢邊的烏黑秀發(fā),眼眸微斂,現(xiàn)在,就只等著魚兒上鉤了。
接下來,晚玉與綠蕪均是仿若沒事人一般,該做什么就做什么,瞧不出絲毫的不妥來。
一連兩天,夏聽凝都在飯桌上發(fā)現(xiàn)了幾道摻有水銀的菜肴。
對這些菜肴,夏聽凝依舊如法炮制,挾走了一部分讓晚玉找機(jī)會埋掉,做出這些菜被用過的假象。
這日,用過了午膳后,晚玉邊為夏聽凝捶著腿邊小聲的道“小姐,奴婢按您的吩咐觀察過了,那些有問題的菜色都是由同一個人端來的。”
夏聽凝眼波微轉(zhuǎn),道“是誰?”
晚玉湊近了些,輕聲道“是銀春。奴婢今早還特地留意了下她端的那兩道菜,就是小姐說有問題的那兩樣。綠蕪也悄悄查過她的地方,發(fā)現(xiàn)她床底下藏了二十兩銀子呢。”
說到最后,晚玉更是顯出了憤憤不平的模樣,這個小蹄子,小姐也沒待她不好呀,居然就為了二十兩銀子做那種缺德事。
捧著茶盞走過來的綠蕪輕皺著眉頭道“倒也不能真確定是她,這二十兩銀子也有可能是她自個的貼己,菜雖是她端來的,但也保不準(zhǔn)不是別人陷害的她。”
晚玉皺著眉頭“哪有那么巧的事,依我看哪,八成就是她沒錯。”
銀春?夏聽凝素手輕支著腦袋,輕輕一笑道“是或不是,試上一試就知道了。”
晚玉與綠蕪聞言均是互相對視了一眼,這個怎么試?
到了晚間用膳的時候,夏聽凝這回并沒有動那些摻了水銀的菜肴,到了第二日也仍是如此。
這日清晨,晚玉與綠蕪都不在屋中候著,百里容瑾也出門上早朝了。
屋里只有夏聽凝靜靜的倚在榻上,看著書籍消遣時辰。
半晌,只聽得她往外輕喊了一聲道“來人。”
門外立即有了動靜,房門被輕輕打開,一個身著桃紅色衣裙的婢女快步走了進(jìn)來,低垂著頭行禮道“世子妃。”
夏聽凝將視線從書籍上移開,輕掃了對方一眼,眼神微微一凝,隨即輕聲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抬起頭答道“奴婢名喚銀春。”說話的聲音很是清脆。
夏聽凝微微點了點頭,繼續(xù)看著書籍吩咐道“去倒杯茶來。”
銀春聞言連忙點了點頭,眼眸中更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
舉步來到了桌前,銀春拿起茶壺往玉瓷杯里倒上了滾燙的茶水。用眼睛的余光瞧了眼倚在榻上的夏聽凝,見對方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手中的書籍,半點也沒有注意到她。
銀春的心中微微一動,轉(zhuǎn)了身子用后背對著夏聽凝,伸手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拔開瓶塞快速的往茶杯里倒入東西晃勻了后,又小心的將瓷瓶塞回了袖中。
而后才端起茶杯朝夏聽凝走去。
銀春的臉上帶著笑容,將手上的杯子遞到了夏聽凝跟前“世子妃,請用茶。”
夏聽凝聞言輕應(yīng)了一聲,放下書籍伸手接過了有些發(fā)燙的玉瓷杯。杯中的茶水透著明亮的澄黃色,宜人的茶香隨著氤氳的熱氣散發(fā)出來。
夏聽凝捏著茶杯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子的邊緣,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銀春,你是這府里的家生子嗎?”
銀春正暗暗盯著夏聽凝手上的動作,聽到問話后連忙答道“回世子妃的話,奴婢并不是府里的家生子。”
夏聽凝聽后,淡淡的點了點頭,舉著茶杯湊到了自己的唇邊,正欲飲下時。
突然,又放下了捏著杯子的手,繼續(xù)問道“那你入府有幾年了?”
隨著夏聽凝的這一動作,銀春原本在看到對方要喝下茶水時雀躍起來的心頓時消沉了下去。眼眸微微一暗,卻不得不回道“奴婢入府已有四年了。”
此時她的心里已經(jīng)開始有些急切起來,怎么還不喝下去呢。
夏聽凝微微揚(yáng)眉,輕輕轉(zhuǎn)著手中的玉瓷杯,絲毫沒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銀春沉吟再三,還是小聲開口道“世子妃,可是這茶不合您的心意?要不奴婢再去為你沏杯別的茶過來。”
夏聽凝勾起唇角,望向銀春道“那倒不必,這茶,挺好的。”
銀春聞言神色一松,帶著些許的期望道“那世子妃還是趁熱喝了吧,涼了就不好了。”
夏聽凝眼眸微瞇,偏頭看著對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急切,揚(yáng)起笑容道“你似乎,很想我喝了這杯茶。”
這話一出,銀春的臉色頓時一僵,迅速收斂起神色道“奴婢不敢,世子妃既是不喜歡這茶,那奴婢拿出去倒了吧。”
不知為何,她此時的心里竟微微有些打起鼓來。
夏聽凝挑眉一笑,倒了?這是想毀滅證據(jù)嗎?這茶杯里的水她還沒嘗過,也不知是否真的有問題。但這銀春剛才的表現(xiàn),倒是坐實了她的懷疑呢。
夏聽凝定定的看著對方道“這茶水好好的,做什么要倒了呢。還是說,你往里邊加了東西?”
銀春心下一驚,急忙跪了下來道“世子妃明察,奴婢哪敢呀。”
她的額頭不覺冒出了細(xì)細(xì)的汗珠,這會她已經(jīng)有些后悔方才的舉動了。沒想到竟會被世子妃給瞧出不對來。
夏聽凝晃了晃杯中的茶水,慢條斯理的道“你嘴上說不敢,心里可未必是這么想的了。”
這個銀春,臉上那慌亂的表情,早就已經(jīng)出賣了她了。這人可真是好膽量,竟敢這般明目張膽的往她茶水里加?xùn)|西。
銀春連忙出聲辯解道“奴婢沒有,就是給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對世子妃不敬呀。”
夏聽凝聞言輕輕抿唇一笑“是嗎,你說,我要是把這杯茶水拿給府醫(yī)驗一驗,能從里邊驗出什么東西來呢。”
銀春聞言只覺得心頓時沉到了谷底,夏聽凝猶如陽光般明媚的笑容卻讓她不禁輕輕哆嗦了起來。僵著聲音道“奴婢不知。”
不知?夏聽凝眼眸一轉(zhuǎn),突然湊近對方道“你袖子里什么東西掉出來了。”
銀春被這話一驚,下意識的去察看衣袖,慌亂間一個小瓷瓶卻從袖中掉了出來,滾落在地上‘轱轆轱轆’的轉(zhuǎn)了一圈。
看著地上的小瓷瓶,銀春的臉色頓時駭極了,急忙伸手想要去撿。
夏聽凝收回了前傾的身子,淡淡的道“現(xiàn)在去撿還有用嗎。”自己剛才不過是詐她一詐,沒想到這人這么不驚嚇,竟緊張得連證據(jù)都掉了出來。那小瓷瓶里,不看她都知道裝的是什么。
銀春的面色急速變得慘白,她知道自己這回算是人贓并獲了。加害主子,這可是大罪,更別提還事關(guān)王府的子嗣了。
夏聽凝淡淡一笑道“你可知道今兒我身邊為何沒有別人伺候著嗎?”
銀春聞言有些怔愣,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眸。
夏聽凝輕輕的將茶杯擱到了案幾上,望著對方的表情笑道“不錯,我是故意要試探你的,可惜了,你太過沉不住氣,逮著機(jī)會就想也不想的動手了。”
銀春的心頓時涼透,原來世子妃早就懷疑她了,今日竟是故意設(shè)下圈套來試探她的。怪不得接連幾天,那些加了東西的菜色一筷子都沒有動,這會又故意給了她這樣一個下藥的好機(jī)會,是想借機(jī)看看她會不會連日來的著急而露出什么馬腳來吧。
虧她還因此沾沾自喜,以為連老天爺都在幫她。殊不知,人家早已對自己有所防范了,銀春挫敗的呆坐地上。
夏聽凝合上手中的書籍,輕聲問道“說吧,是誰指使你的。”
銀春咬了咬牙,心中進(jìn)行著激烈的思想斗爭,不知道該不該開這個口,抬頭望著夏聽凝道“若是奴婢說了,世子妃能答應(yīng)放過奴婢嗎?”。
夏聽凝看著對方冷冷一笑,放過她?她在給自己下藥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會有今天呢。這會居然還想要全身而退,這可能嗎。
夏聽凝不再多做理會,直接揚(yáng)聲道“來人。”
房門一動,晚玉跟綠蕪立即從外邊走了進(jìn)來。自打銀春進(jìn)屋后,她們便一直守在外邊聽著屋里的動靜,這會夏聽凝一吩咐,她們便趕緊進(jìn)來了。
夏聽凝優(yōu)雅的起身道“將這個人連同案幾上的茶杯還有地上的瓷瓶一起帶走。”
就算她不說,那也沒關(guān)系,反正她也大概知道是誰指使的。讓人家唱了這么久的戲,也是時候該輪到她上場了。
晚玉招來婆子押著銀春跟在夏聽凝的身后,綠蕪則撿起地上的瓷瓶并拿走了案幾上的茶杯。
一行人一路來到王府里的大廳,晚玉在半路上就已經(jīng)聽從吩咐去請靜王爺和靜王妃了。
最后來的卻不止這二人,就連百里塵軒也過來了,身后更是跟著阮氏。
夏聽凝不著痕跡的瞥了阮氏一眼,這人怕是收到了消息才這樣眼巴巴的跟著過來吧。
靜王爺跟靜王妃一同踏進(jìn)廳里,坐到了首位上。百里塵軒也帶著阮氏在下方找了位子坐下。
靜王妃進(jìn)來時便瞧見了跪在廳中的銀春,這會坐穩(wěn)后便開口問向夏聽凝道“凝兒,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婢女是犯了什么錯,竟能讓兒媳把她和王爺給請了過來。
夏聽凝不疾不徐的將事情的經(jīng)過敘述了一遍,最后讓綠蕪將茶杯和瓷瓶呈了上來道“這是銀春端給兒媳的茶,還有從她身上掉出來的瓷瓶。”
靜王爺神色一冷,沉聲道“傳府醫(yī)。”
坐在百里塵軒身邊的阮氏神色一緊,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就讓對方察覺了,那往后要再想從她食物里下藥,豈不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想到這,阮氏心頭登時一惱,都怪這個該死的賤婢,讓她辦點小事都辦不好。
銀春看到阮氏也過來了,心底頓時升起一股希望,沒準(zhǔn)二少夫人會有法子救她呢。
不一會,府醫(yī)便由下人請進(jìn)了廳里。
靜王爺免了他的禮后,指著茶杯和瓷瓶道“驗一驗這里邊都是些什么東西。”
府醫(yī)連忙點了點頭,取過瓷瓶和茶杯細(xì)細(xì)的檢驗著,很快就得出了結(jié)論“啟稟王爺,這瓷瓶里裝的是水銀,茶水里邊也被加了此物。”
靜王爺跟靜王妃聞言均是一駭,靜王妃更是指著銀春大怒道“你這個賤婢,竟是想要毒死凝兒不成,誰給你這么大的狗膽。”
這水銀可是有毒的東西,這被加到茶水里,那還了得。
靜王爺此時也是極為動怒,這兒媳才過門幾天,居然就有人明目張膽的給她下毒了。難保哪一日,不會下毒下到他頭上來。
府醫(yī)連忙接著解釋道“王爺跟王妃請息怒,這水銀雖有毒,但這茶水里加的量不多,喝下去也不會中毒身亡的。”
靜王妃一聽,頓時不解的道“那這么說,這杯茶喝下去也不會有事了?”要真是這樣,那還往茶水里加水銀做什么?
“那倒不是。”府醫(yī)斟酌著道“這水銀其實還有一個作用,喝了它能夠避孕。”
此言一出,靜王爺頓時拍案而起,避孕?他這天天盼著兒媳能早日有孕,好生下個金孫。那邊竟然有人打著這種陰損的主意。這是要絕他們百里家的后嗎。
靜王妃也是怒到不行,避孕,瑾兒才剛剛?cè)⑵蓿@就叫人給盯上了。
阮氏略有些慌張的看著惱怒的靜王爺和靜王妃。她這會絕對不能被查出跟這件事有關(guān),否則按父王的性子,怕是一定會讓夫君把她給休回娘家的。
幸好娘親之前為她做好了準(zhǔn)備,不然她今日還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呢。
靜王妃回過神后,恨恨的盯著銀春道“到底是哪個指使的你,還不快給本宮從實招來。”
銀春的身子一哆嗦,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在瞥見了阮氏手中拿著的物件后生生的改了口道“沒有人指使婢女,是奴婢對世子妃心生不滿,這才做出這樣的事來。王妃,奴婢已經(jīng)知錯了,奴婢愿意以死謝罪。”
銀春邊說邊懇切的望了一眼阮氏,希望對方看在她主動攬下所有罪責(zé)的份上,放過她的弟弟。
靜王妃哪里肯信這樣的說辭,怒喝道“混帳,竟然敢欺瞞本宮。”若非有人指使,她一個婢女哪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當(dāng)她是傻子不成。居然說這種話來糊弄她。
靜王爺也是沉聲道“你還不從實招來,是想要本王讓人把你拖下去杖斃嗎。”
銀春死死的咬住下唇,她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否則死的就會是她的弟弟了。思及此,她頓時把心一橫,往地上磕了個頭道“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王爺跟王妃明察。”
說罷,便起身奔向了廳中的圓柱,‘砰’的一聲,撞到了柱子上氣絕身亡,鮮紅的血染上了地磚。
這一舉動驚住了廳中所有的人,夏聽凝也是被唬了一跳,這般突然就…。
靜王爺跟靜王妃驚怔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半晌,靜王爺才發(fā)話道“讓人把她抬下去埋了吧。”他雖疑心這婢女死的蹊蹺,但這會死無對證,他也做不了別的。
靜王妃也是瞥開了頭,竟然寧愿死都不愿意說出指使的人是誰,這骨頭可還真硬。
阮氏剛開始也被嚇了一跳,但一想到這個賤婢一死,那她也就不會有什么后顧之憂了。這心頓時就放松了下來。還好,這賤婢夠識相,懂得自己去死,沒給她添麻煩。
也是她娘親有先見之明,在她收買了這個賤婢后,便暗中派人將她的弟弟給抓了來,以防被對方拖下水,今日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阮氏正洋洋得意間,突然瞥到了夏聽凝看過來的眼神,那眼眸中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讓她不禁激靈的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夏聽凝冷冷的看著阮氏躲閃的模樣,果然是她搞的鬼,這銀春怕是受到了什么威脅,否則也不會突然做出這般舉動來了。
雖然沒能揪出阮氏,不過倒也無妨,經(jīng)過今日這一事,父王跟娘親心中多少都會有些譜。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她多的是機(jī)會。
靜王妃按壓住心中的怒氣,轉(zhuǎn)頭好生安慰了夏聽凝幾句。她雖心中懷疑,但現(xiàn)下沒有證據(jù),這事也只能就這么了了。她能做的就是多安慰安慰這個兒媳。
靜王爺沉著聲音道“往后若再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我定不會輕饒。”說罷便一甩袖子走了。
阮氏聞言神色一僵,父王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在當(dāng)面敲打她一番嗎。想到這,她更是咬咬牙,差點就甩帕子走人。
夏聽凝靜坐了一會后,便帶著晚玉和綠蕪出了大廳,回到了清瀾園。
百里容瑾也早就已經(jīng)下朝回來了,此時正一個人坐在屋里。
夏聽凝輕輕挨到了他身邊,伸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銀春撞柱身亡的事讓她的心里起了極大的波瀾,她到底不是這朝代土生土長的人,做不來眼睜睜的看著婢女死去這種事。
就連以往懲罰下人時,她也從未有過什么杖斃的命令。
百里容瑾回抱住了夏聽凝,將她攬進(jìn)了懷里。他雖不知道凝兒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就是了。
夏聽凝倚在了百里容瑾的懷里,不一會便沉沉睡了過去。
百里容瑾輕輕一笑,攔腰抱起她安置到了床上,隨后也除掉自己的靴子一起上了床,細(xì)心為她蓋好緞被,躺到了她的身邊。
望著夏聽凝精致的容顏,百里容瑾淺淺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他不想,她在醒來時見不到他。
二人一起相依而眠,沒有人進(jìn)來打擾,安靜的房間內(nèi),就只余下溫暖的日光在地上跳躍著。
待夏聽凝睡醒后,已是過了午膳的時間了。
百里容瑾輕輕睜開了眼眸,望著夏聽凝淺淺一笑,輕聲問道“餓了嗎?我讓下人們?nèi)魃趴珊茫俊?br>
夏聽凝輕點了點頭,睡了一覺后,她覺得自己的心緒已經(jīng)平復(fù)了許多。又想到自個竟然連午膳都沒用,就這么一直睡到了現(xiàn)在,連帶容瑾也跟著一起。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百里容瑾喚來了婢女,吩咐她們?nèi)N房傳膳后,這才帶著夏聽凝下了床。
二人一起用過了午膳,百里容瑾下午并沒有什么公文需要處理,便陪著夏聽凝一起賴在了床上。
寬大的床上,夏聽凝縮在百里容瑾的懷里,輕聲笑道“你這樣子,會不會讓園里的下人們笑話呀。”
百里容瑾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道“那是別人的事,我們管不著。”
夏聽凝唇角彎彎的靠在了他的懷里,隨即又想起了一事,頓時輕咬著唇,斟酌著問道“容瑾,你很想要個孩子嗎?”
百里容瑾聞言一怔,隨后溫聲道“那是自然,我們可以多要幾個。”
若是換在以前,他定不會有什么要孩子的想法。可現(xiàn)在不同,他跟她已經(jīng)成婚了,只要是她為他生的孩子,他自然愿意多要幾個。
夏聽凝皺眉思索,多要幾個她是沒什么意見。但現(xiàn)在的問題卻不是這個。
夏聽凝繼續(xù)小心的問道“我們現(xiàn)在能先不要孩子嗎?”
百里容瑾聞言神色一頓,看著夏聽凝道“凝兒,你不想要孩子?”
夏聽凝搖著頭道“不是,我是說現(xiàn)在先別要孩子,等以后再要。”
畢竟她這會也不過才十五歲,就算再早熟,那也不適合要孩子呀。而且容瑾的身子也沒調(diào)養(yǎng)好,這些狀況都不允許她和他在這時候要孩子。
百里容瑾微微松了口氣,輕皺著眉道“為什么?”他挺期盼有個屬于他和她的孩子。
夏聽凝觀察著百里容瑾的神色,發(fā)覺他并沒有惱怒后,這才對他解釋了心中所思慮的,并道“再多半年吧,半年后我們再要孩子,好嗎?”
她并不想瞞著他這件事,在她看來,夫妻之間應(yīng)該坦誠相待,有什么問題說出來就是了。她不喜歡猜來猜去的。
百里容瑾緊了緊攬住她腰身的手“就依你的吧。”
夏聽凝勾唇一笑,滿足的偎進(jìn)他懷里,嫁給他,是她做過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