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萬蕓平安出院了。
小虎子隔離了半個多月后，也終于可以離開酒店回家。
兄妹倆經(jīng)歷一場驚嚇，見面以后緊緊相擁，隨后跟爸媽視頻說他們打贏了比賽。
阿虎和王青仍不知道具體怎么一回事，高興說恭喜，叮囑他們好好休息。
小虎子忍不住問：“兩個臭小子呢？”
阿虎答：“在海邊玩。六個孩子都在岸邊玩沙子堆城堡，瀟瀟和安安，還有三個老人都守在那邊。放心，安全來著！”
小虎子心里十分想念孩子們，道：“晚上我再給你們視頻，到時讓我們跟我聊幾句。好像已經(jīng)五六天沒見著他們了。”
“好嘞！”阿虎追問：“你們啥時候過來呀？小小虎也快開學(xué)了吧？”
小虎子不敢說出帝都那邊眼下的情形，答：“不急，小學(xué)功課不難，少學(xué)兩三周也不打緊。這些天這邊冷得很，天氣糟糕得要命。孩子還在那邊玩多一陣子，等我們有空了，再去接孩子過來。”
“不行吧？”阿虎搖頭：“哪能顧著玩不讀書？迷你虎也就算了，幼兒園都整那些玩的興趣班，去不去問題不大。小小虎可不一樣。小學(xué)生現(xiàn)在的功課好多，幾天不上就會趕不上同學(xué)！”
“怕啥！”小虎子壓根不在乎，道：“這邊最近大寒潮，冷得要命，孩子出去容易感冒。學(xué)習(xí)是其次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阿虎呵呵大笑：“你是他們的老子，你說行，那就行唄！俺們不管！俺們做爺爺奶奶的，只想孫子開心健康就成，其他不在乎。”
小虎子悵然笑開了。
萬蕓看著視頻里臉色紅潤的王青，禁不住淚盈滿眶。
“媽，我……我想您了。”
王青笑瞇眼睛，慈祥招招手。
阿虎提醒：“你媽讓你們快些來呢！”
萬蕓點點頭，笑答：“行！等空下來了，我們就過去陪你們。”
信號不怎么好，視頻卡頓不連貫，很快就自動斷開了。
小虎子沒有繼續(xù)撥打，收起了手機(jī)。
萬蕓看著滿是落葉的蕭瑟院子，又望著冷冷清清的四周，再次紅了眼睛。
“恍然如隔世的感覺……不！準(zhǔn)確來說，是劫后余生的百感交集。”
小虎子輕吁一口氣，低聲：“不止是你，我也有。擔(dān)心受怕，擔(dān)心也跟著被感染，擔(dān)心自己也會病重……甚至是死。幸好，咱們都闖過來了。”
萬蕓哽咽：“哥，我覺得咱們家算幸運了。我能大難不死，你也幸免于難。爸媽都有基礎(chǔ)病，尤其是媽更嚴(yán)重些。如果他們沒提前去度假，后果該得多嚴(yán)重……我連想都不敢想下去。”
這波災(zāi)難中，死亡率最高的是老年人，尤其是有基礎(chǔ)病的老年人。
眼下每天仍有老人不停死去，盡管感染的人數(shù)不停下降，死亡的人也再下降，但死亡恐懼的陰影仍縈繞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上。
小虎子皺眉低聲：“不敢想……聽揚揚說阿春阿姨去世的時候，我壓根不敢相信是真的。但這樣的事情哪里能開玩笑……太恐怖了，不敢想象。”
萬蕓忍不住問：“小欣能回來了不？”
“能。”小虎子解釋：“她所在的那一片已經(jīng)解封了，今天也能回來了。揚揚和新之都在小區(qū)外當(dāng)志愿者，晚些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幫上的。”
“哥，你別去。”萬蕓道：“我有免疫力了，還是我去吧。”
小虎子皺眉：“你現(xiàn)在還虛弱得很！逞啥能啊？家里亂著也別管，先休息去，等我回來再收拾。”
“我……還行。”萬蕓解釋：“有些容易疲倦，也容易心慌慌，但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
小虎子搖頭：“少啰嗦！你忘了然然的囑咐了？他說不能勤快洗澡，別吃冷的喝冷的。不能激烈運動，更不能到處跑，小心防止感冒。多睡覺多休養(yǎng)，不要著急去上班或干活，不然還是會難受。”
“哦哦。”萬蕓揉了揉腦袋，低喃：“我還是進(jìn)屋去吧。吹了一會兒冷風(fēng)，覺得腦瓜子疼。”
小虎子嚇壞了，趕忙催促：“快！麻利上樓打開暖氣！先煮點兒熱水喝！”
萬蕓進(jìn)屋去了。
小虎子在后頭喊：“我先去找揚揚他們！晚些再回來！”
很快地，他將身上的羽絨服緊了緊，大跨步往前方的馨園走去。
薛揚不在，跟其他志愿者送菜去了。
馨園的兩位廚師都在，一直被封在馨園沒得回家，還有幾位值班的保安。
眾人聽說有些地方已經(jīng)解封，都高興得手舞足蹈。
“都快憋壞了！”
“整個城市交通癱瘓了足足大半個月！史無前例啊！”
“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啊！快可以回家了！”
……
小欣穿著一身家居服，紅著眼睛迎出來。
“虎子哥，你沒事吧？”
小虎子抱了抱她，安撫道：“小蕓康復(fù)了，我一直沒事。天災(zāi)人禍?zhǔn)菦]法預(yù)料的，你和鐵頭哥還是要堅強(qiáng)些。”
薛欣瘦了許多，臉色也不怎么好。
“我……我到現(xiàn)在仍是接受不了這個消息……阿姨她怎么就沒了。”
話還沒說話，眼淚就撲簌撲簌往下掉。
小虎子輕拍她的胳膊，嘆氣安撫：“節(jié)哀節(jié)哀。眼下還不到真正勝利的時候，大家都別亂跑，好好居家休息。先保重好自己，才對得住那些在奮斗抗戰(zhàn)的醫(yī)療人員和志愿者們。”
薛欣擦著淚水解釋：“我大哥回來后直接奔醫(yī)院，連家門都不敢進(jìn)。二哥天天出去當(dāng)志愿者，昨晚熬了通宵，今天早上睡了三個小時，然后又出去忙了。”
“你老公咋樣了？”小虎子關(guān)切問。
薛欣答：“淋了雨雪，有些感冒。幸好家里有備用的感冒藥和沖劑，他吃了以后已經(jīng)好多了。他在房里看書。”
“哦哦。”小虎子低聲：“那我就不進(jìn)去打擾了。”
薛欣拉住他去客廳，苦笑：“我長這么大，家里還從沒這般冷清過。我繞著馨園走了一圈，總有種物是人非的悲涼感。”
“別亂想。”小虎子安慰道：“會很快過去的，到時馨園又會熱鬧起來，恢復(fù)往日的活力。”
薛欣低低嘆氣：“我……我好想去找爸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