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一會,薛琳娜又輕聲問:“林浩,你說婚姻需要磨合。那你覺得我們倆,磨合好了嗎?”
林浩溫柔地看著薛琳娜:“我們當然已經磨合好了。對于跟我結婚這件事,你有過猶豫嗎?”
薛琳娜回想一下,她和林浩的關系還真是不能簡單用戀愛結婚這種軌跡來形容。那些紛繁復雜的關系和經過,都沒有給她磨合的思考和時間,但她想到與林浩結婚,與他共度余生,偏偏就是那么篤定,那么幸福。
薛琳娜將頭埋在林浩的胸口,輕輕搖了搖頭。林浩笑著,將她抱得更緊。林浩明白薛琳娜的意思,因為他也是這樣想的。或許在別人看來,他們之間缺少了很多必要的步驟。但只有他們兩個自己知道,沒有缺失,只有圓滿。他們缺少的是普通人的普通經過,圓滿的卻是讓這樣兩個經歷特別的人,這樣兩個難以相信他人、難以安穩確定的人,都感到安心的生活。
林浩回想著從海港市到百峪市的復雜經過,將薛琳娜抱得更緊了。他在腦海中想到師璇常常說起的那句話:
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做秋千的工人,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幾乎每天下午都來工作。
在沙灘上叮叮當當,林浩第一次發現原來這么大的房子這么寬敞的地方,有噪音的時候還是可以那么清晰。
薛琳娜面對不能自由睡覺的下午,面朝大海嘆息著。她回頭問林浩:“你說大海這么大,怎么出點聲擋住他們施工都做不到呢?”
不過抱怨歸抱怨,林浩和薛琳娜還是一刻都不能停止地關注著房屋前小沙灘的動靜。看著那個概念里的木頭秋千一點點從雛形到成形,薛琳娜覺得好像就是自己生活中孕育出的新東西。
而每當想到,未來的人生中還會孕育出很多屬于自己的東西,而非屬于家庭或者屬于“女神”標簽的東西,薛琳娜就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
充滿了屬于自己的希望。
他們常常會到秋千施工的地方去,林浩總是不忘帶著薛琳娜的大披肩,在陣陣海風中將披肩披在她的身上。薛琳娜看到哪里的搭配不和諧,總是要指出來,有的時候是為了與影片中印象里的喜好一樣,有的時候只是突發奇想,趁著沒有最終定型,趕快讓工人幫忙實現。
而林浩比薛琳娜現實了許多。男生好像總是有更多結構上的天賦,比如林浩可以一下子看出,薛琳娜的哪些設想放在真正的施工上,雖然好看但是會帶來很多麻煩。
“不行啊,”林浩一邊把薛琳娜嚴嚴實實地圍在披肩里,一邊說,“你這樣加了東西,左右兩邊不平衡,很容易壞掉的。”
施工工人對林浩投來感恩的目光。他們作為被委托人,不好意思直接拒絕薛琳娜的請求,尤其委托人還是這樣一個堅持己見的美女的時候。但是如果真的按照薛琳娜的設想來,的確會導致左右不平衡的問題,不僅讓施工過程要求變高,而且后續也可能產生危險。
薛琳娜沒有看到工人們的表情,反而對著林浩一跺腳:“你不懂啊,這樣不對稱才好看。”
“不對稱的好看啊,加個花什么的,哪怕放個花盆,都沒關系。你這樣直接讓一大塊木頭突出來,根本沒法保持平衡啊。”
“加花朵什么的太俗了,這樣才好看!”薛琳娜堅持己見地嘟著嘴,“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設計不好看?你之前說都聽我的,現在又反悔。”
林浩哭笑不得,但是看著薛琳娜滿臉委屈,還是心疼地過去摸摸她的頭。林浩的第一反應當然是這女人無理取鬧,一個秋千的設計而已,實在沒必要上綱上線。但是他并沒有這樣說,因為林浩完全理解薛琳娜此時的感受,甚至是提前就預料到的。
林浩帶了薛琳娜出來,離開了那個衣食無憂的家,也離開了所有人都會捧著她寵著她將她視為女神的海港市。她就好像一下子從天堂掉落的人間。天堂不論多么辛苦,那都是有基礎保障的天堂,而人間無論多么清閑,總逃不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淡,逃不過生如浮萍的漂泊。
而林浩要做的,就是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和關懷,給薛琳娜源源不斷的安全感。女人的吵架和生氣,很多時候并不因為事情本身,而是因為內心對理想的渴望和距離。
“是是是,都聽你的,我不會反悔的,”林浩溫柔地攬著薛琳娜,“我也的確都聽你的啊,你可以不做飯不做家務,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在家里任何地方放東西,在沙灘上放秋千。但是如果這個秋千真的按照你剛才的想法設計,你試試,它一定會因為不穩而影響使用的。”
薛琳娜嘟囔著:“不會影響使用的,你不是說師傅們的手藝很好,可以加固平衡的嗎?”
“是啊,師傅們的確可以想辦法,盡量幫你弄得平衡。但是你想一想,為了保證平衡,這個秋千一定沒有平常那樣順滑,所以你悠起來的時候,肯定也就不輕松不好玩了啊。”
聽著林浩溫柔耐心的勸說,薛琳娜的脾氣也緩和了許多。旁邊的工人聽到林浩的解釋,連忙過來對薛琳娜說:“沒錯啊小姐,如果真的要那樣加固,到時候都悠不太起來啊。您這做了個秋千,最后變成個凳子,多不劃算?”
薛琳娜被施工師傅的話逗笑,然后又沉思了一下,充滿不舍地看了看未成型的秋千,最后也只好對著林浩和師傅們點了點頭。
終于把薛琳娜那個異想天開的想法扼殺在了搖籃里,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當然,薛琳娜也只是消沉了半分鐘,之后還是對這個私人訂制的木頭秋千充滿了好奇和期待。她繼續對著工程設計指手畫腳,連極小的細節也要親自過問。
經歷了一個下午的“認真作業”,在工人們暫停離開的時候,薛琳娜也累得不行。回到房間里,沒一會就窩在沙發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