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影公司和探徑集團……難道還有合作關系？”林浩睜大了眼睛。

他通過蘇瑾彤的描述和態度判斷，以為愿影公司就是蘇瑾彤自主獨立脫離那個重男輕女封建集團的依靠，這么一個有信心有魄力的大小姐，應該不會希望自己以及自己的公司跟原來家里的集團有半分瓜葛吧。

班旸說：“探徑集團旗下有很多公司，業務也從一開始的私人偵探拓展到了各個方面，比如相關器械的生產和售賣、某些企業的信息審核，貌似還有服裝品牌和房地產項目。蘇老爺子以及瑾彤的長輩、同輩，這些在集團承擔業務的人，幾乎都在集團高層，做些決策性的工作。具體下面的哪個公司在做什么，每一筆訂單的客戶又是誰，上面是無從知曉的。”

“所以，如果愿影公司需要探徑集團的私人偵探，并且簽訂了合同，蘇家人未必會知道？”

“不是未必，是一定不會知道。”

林浩不明所以：“即使高層領導和股東不常親自過問一線工作的細節，也還是有偶爾聽說的概率吧？更何況蘇瑾彤和愿影公司這么顯眼，難免不被她家人發現，或者有公司里的好事之人打個小報告也說不定啊？”

“事實上，愿影公司聯絡的一些私人偵探，不僅是探徑集團的員工這么簡單。在某種意義上，他們還算是蘇瑾彤的人。”

“蘇瑾彤的人？”

“沒錯。這種大家族，涉及企業資產和家族財產，同輩成員又多，根本不想普通的獨生子女家庭那么簡單。很多方面就跟古代那皇宮里一樣，有許多權力、勢力紛爭。電視劇看過沒？皇子爭權，后宮爭寵，大臣選擇派系，都在用努力和算計，賭上后半生的榮華富貴甚至是生命。你在百峪的時間不長，也不了解蘇家的情況，其實蘇家就是這樣。”

“你是說，所有蘇家人都在爭奪探徑集團的資產？在探徑集團內部有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員工和公司？”

“差不多就是這樣？”

“可是為什么蘇瑾彤也有？她有自己的愿影公司，還想在蘇家爭奪什么？”

會議室里不許吸煙，班旸拿出一只點支煙插上：“愿影公司雖然是小蘇老板的個人資產，看上去有趣又有錢賺，好像有聲有色衣食無憂。可其實，蘇家任由蘇瑾彤胡鬧發展的一個原因就是，愿影公司是在太小了，無論規模還是業績，根本不是探徑集團放在眼里的。

哪怕任何一個兩年以上的探徑旗下的公司，都可以分分鐘秒殺掉愿影。而愿影公司這種業務模式和目標客戶，注定它不會成為什么有名有利的大公司。

換句話說，蘇家其實巴不得蘇瑾彤抱著自己的小公司滾，離蘇家越遠越好。雖然蘇家不能用這位大小姐去結交什么政治婚姻，但同時也少了一個人瓜分整個探徑集團的財產。”

看著林浩滿頭霧水的樣子，班旸吸了兩口煙又補充道：“你還不明白嗎？看上去愿影公司是蘇瑾彤的優勢，其實完全是她在財產爭奪戰中自取滅亡的短板。而蘇小老板報復她家的方式，當然也不是放棄繼承如那些家人所愿，而是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爭取更多的權力和財產。”

林浩正在腦子里慢慢轉換對蘇瑾彤的觀念。他一直以為這小丫頭正在開公司實現自己的價值，從而完全脫離蘇家。沒想到探徑集團的產業依然牢牢地拴著她的欲望，她想要那個集團里的錢，即使賺得那些錢的人視她為物品。

“那她……”林浩考慮著蘇瑾彤的情況，“應該好好回家去，做個乖順的大小姐，拍拍爺爺的馬屁，再拍拍大伯的馬屁，就像她哥哥一樣。或許她也可以好好討好蘇世杰，那家伙看上去智商不高，又虛榮得很，非常好騙的樣子。”

班旸聽出林浩的情緒并非很好。

“你是不是有些責怪小蘇老板的選擇？”

林浩搖搖頭：“輪不到我責怪，我也不會責怪，那都是別人的家事，當然與我無關。我只不過是沒料到，原本以為蘇瑾彤是個單純倔強的姑娘，沒想到大家族里的千金小姐，心思都這么細膩復雜。不過看上去倒是人畜無害的，哈哈哈！”

班旸也笑笑。他明白林浩的想法，就像他本人剛開始知道蘇瑾彤的計劃時，也因為這樣一個嬌小女孩擁有如此腹黑的一面而震驚。

“不過我還是很理解她的。”

“理解蘇瑾彤嗎？”

班旸點頭：“對，并且我也理解你的想法。你如果留在愿影的時間再久一點，跟小蘇老板接觸的時間再久一點，應該也可以理解，說不定還會支持。就像現在的我們，幾乎都在支持瑾彤的計劃。”

“我現在已經能理解一點了。”林浩說，“既然你說探徑集團的資產，哪怕是零頭，都是愿影公司無可比擬的。我也經歷過落魄危險的階段，隨時可能朝不保夕，之前做生意，起起伏伏也都是難免的。所以別以為我當兵幾年就不知人間冷暖，我當然明白錢的重要性。哪有人會跟錢過不去，尤其是唾手可得的時候。”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如果知道確切的數字，沒人會拒絕爭取從探徑集團分得一杯羹的機會。瑾彤的父親是蘇老爺子的原配兒子，而那位大伯則是私生子，十幾歲才回到蘇家過上少爺的生活。這么說來，瑾彤本應分得的一杯羹，絕對不會太少。”

林浩想起蘇瑾彤提起過她大伯的這段經歷，可是再想想她與蘇世杰的對話，又有些奇怪的地方。

“那位大伯是私生子？可是為什么覺得在蘇老爺子的眼中，瑾彤的父親并沒有大伯得寵呢？”

“沒錯，這就是第二個瑾彤不服氣的原因。她的父親蘇敬義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不會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沒什么做生意的天賦。而那位大伯蘇敬仁則不一樣，完全是蘇老爺子當年的翻版，果斷大膽，細心聰明又很有魄力。他能從一個私生子的身份坐到老爺子身邊的第一把交椅，說明老爺子真的喜歡他，而他在集團里也的確很有功勞。

這么多年，從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蘇敬仁的接班人身份已經幾乎被公認。”